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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邪教,奴才即命巡捕房去拿,途中遇雨山洪暴發阻了路徑,因此失機誤事。雖說事出有因,奴才沒有親臨浮山,這就是罪,求主子重重懲罰!”
“刑部和都察院已有彈劾你們的摺子。”乾隆輕咳一聲,“孫嘉淦倒有份摺子保邯鄲知府和武安縣令,說你們都到任不足兩個月,原任時官聲還好,朕為此還從吏部調閱了你們四個人的考功檔案,山西長治知府縣令也是‘卓異’,朕意功過不可兩泯,批給吏部,不再為這事糾纏,但要革職留任以觀後效。”他說著,放下筆,張著眼在一疊奏章中抽出兩份遞給傅恆,笑道:“你轉給吏部存檔照辦好了,清官要作養不能作踐,出了點事情就整治,正好趁了一班齷齪京官的心。”此時四個外官已是一片唏噓之聲,伏地連連叩頭頌聖。
傅恆接過來看時,果然是兩份彈劾邯鄲、長治兩府知府縣令的摺子,上面的硃批鮮紅如血:奏情均悉。邯鄲知府、武安縣令、長治知府、縣令俱有其應得罪處,所奏是也。然此係過境匪徒,猝然來去,一時不及查拿,情亦有可諒之處。且據聞四人平日操守尚好。其一技花匪眾不能在其境盤踞造亂即可見一斑。國家設州牧之令為愛養百姓,綏靖一方,有此一長朕即不忍輕棄。即著吏部記檔,紀國祥等四人著革職留任,戴罪辦差,秋日考成觀其後效,著吏部專摺奏進朕看。欽此!
傅恆小心翼翼將摺子塞進袖子裡,在杌於上一呵腰笑道:“皇上仁愛百姓,作養清官,聖德如天!奴才的見識,這份批語實不侷限於四人,應刊於邸報使天下週知。”
“唔?”乾隆聽傅恆前面頌聖俗套,莞爾一笑,轉而沉思,說道:“你似乎還有別的話?”
“是!”傅恆正襟危坐,一拱手從容說道:“自皇上從寬為政旨令明詔頒發天下,小大內外臣僚體仰聖德,輕聚斂、薄徵賦、減徭役、清獄讞,百姓萬業復甦,已可以與聖祖盛年相比,攤丁入畝、羨耗歸公、厚薪養廉,官員差使苦樂不均情形也大非昔年可比,官不取公物,府庫倉廩充盈,朝廷積銀積糧,比之世宗盛時有過之而無不及。盛世治化防微杜漸,吏治最為切要,所以我世宗憲皇帝痛切整頓,懲貪除惡宵旰不懈。此時正是我大清立國以來治安最好、倉廩最實、庫銀最富、吏情最佳之時。這都上賴皇上晝夜勤政,聖德被化、下依百官體仰聖心,不貪不瀆孜孜求治的結果。試看近年,如‘一技花’、飄高、王老五、韓小七嘯聚山林與朝廷為敵者,紛紛敗亡,無立足之處,也就為這個緣故。國家不以聚斂為事,官員不以貪瀆自肥為事,民殷富足就是自然之理。衣食足而教化行,沽惡犯亂之徒就無所施其伎倆。皇上這份旨意,其實並不是只對此四個小臣,也不是說清官犯過可以不糾。皇上棄其小過,取其大端清廉,正為倡導廉風,為官場立個表率,不可以僅僅讓吏部知道,而應該讓所有官員都知道,這才合了治化大道。奴才一時還想不透徹,說的都是老生常談,請皇上訓誨。”
乾隆仰著臉仔細聽著,咀嚼著傅恆的話,良久,一笑說道:“倉猝之間,能說到這個樣兒,也確實不容易,老生常談其實就是經國大道。自古敗亡之國,十有九是忘掉了老生常談,自古敗亡之君,十有九是聽不進老生常談!所以你奏得好,就照你的意見明發——不要登邸報,就是明發廷諭,各官宣諭就是。你登個小小邸報,他還以為你仍在偶爾‘老生常談’,豈不辜負了你這片心?有些話你作臣子的不敢明講,或者說三言兩語講不透,朕的以寬為政和世宗行政不同,只是表象的事。孔子於七十二賢因材施教,同為一國之政,可以寬,也可以猛,歸到根上,只是一個仁。聖祖是仁,世宗是仁,朕也是個‘仁’字,但取當時形勢,施法量律不同而已。但天下數萬官僚,哪能人人知道?讀書人數十百萬,豈能個個君子?就眼下的情勢看,確實是開國以來最好的。但說到‘極盛’,那還遠遠不是,即以吏治而論,有些官見‘以寬為政’,抱定了朕是個爛好人,定必不肯開殺戒的,就生出個貪婪的心,‘千里去做官,為的銀子錢’,那一丁點兒養廉銀子如何填得他的胃口?這種事歷朝歷代都有的,從來也沒見幾道詔諭就勸返了這些貪官,你刀子不快,刀上不帶血,銀子就比刀子亮,黑眼珠對著白銀子,哪裡還顧得身家性命呢?”他長篇大論說了這番話,不勝鬱悶地透了一口氣,伸手去取奶子,高大庸料是已經涼了,忙搶前一步將一杯熱奶子塞在乾隆手中。
“歷來處置貪汙,都是用‘宰雞給猴看’的法子。”訥親在杌子上一躬身說道,“猴子見得血多了,知道是哄他,也就不怕了。前明洪武定的懲貪律條何等嚴厲,貪汙二百兩銀子剝皮揎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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