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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果見黑魅魅—片府宅矗立在夜色裡。沿門的牆邊掛著一溜彩燈,燈火輝煌,似乎有什麼喜慶事。紀昀眼見走近了,忙用腳蹬轎叫停。小七子機靈地一躍已是下轎,掀起轎簾。紀昀一呵腰出來,便見傅恆含笑迎在轎前,忙要扎千兒行禮,早被傅恆一把攙住。
“曉嵐兄,我們日日見面,這何必呢?”傅恆一身便裝,月白竹布長袍,袖子翻著,露出雪白的裡子,挽住紀昀,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往後不是官面上,你決不可向我行下執禮。你是我們家的恩人,我們正不知該怎麼謝你呢!”說著已進大門倒廈,只見滿院燈光,石甬道兩側一色都是穿著靛藍色長袍的長隨,足有上百人,一個個站得墨線一樣直。小七子一聲高唱:“紀大人到!”只聽“啪啪”兩聲齊響,眾長隨打下了馬蹄袖,一齊打千兒,齊聲高喊:“給紀大人請安!”
傅恆見紀昀發怔,笑道:“我以軍法治家。我的奴才都是在籍披甲人,和別的府有所不同。”說著,棠兒也身著盛妝迎了出來,後頭一大群使女丫頭,都是插金戴銀。兩三個奶媽子擁著不滿週歲的福康安也跟在後邊。飾環佩玉碰得丁當作響,一直走到紀昀面前。那棠兒向紀昀相了相,嫣然一笑,說道:“大人好福相!”便插秧般拜了下去!
十八 紀曉嵐詠詩驚四座 富國舅念恩贈紅妝
紀昀攙不得、扶不得,又覺受不得,偏被傅恆拽定了,掙不動躲不得,臊得黑臉紅透,結結巴巴說道:“這……這怎麼使得?學生……夫人快請起,不要折殺了學生……”棠兒拜了,起身又福了一福,說道:“先生鴻才河瀉,老爺回來常常說起的。今日多虧了先生救了娘娘鳳駕。您就是我傅家的大恩人,哪有不受禮拜的道理呢?”正說著,老王頭過來,稟道:“老爺太太,都預備齊了!”
“哦,是這樣。”傅恆滿面笑容地將手一讓,說道:“倉促之間,聊備菲酌,這是自己家宴,先生不要拘束,可惜老勒、小桂子、錢度他們從軍的從軍,出差的出差。又不好太張揚,我只叫了王文韶、莊有恭,還有敦敏、敦誠二位皇叔。還有個大名士叫曹雪芹,也派人叫去了。都是我們一隊里人,陪著一處樂樂耍子。”
這就是說,一桌席面請了兩個狀元,還有兩個皇室親貴!紀昀覺得頭有些發暈,已帶了點“醉”意。這些人在翰林院、國子監和宗學裡都是常見的,自己性傲不大兜搭,別人也都不是等閒之輩,也難屈就。想不到傅恆一張帖子都請了來,而且是來“陪”自己的!……胡思亂想間已走了進來,但見軟紅珠簾,廊間庭邊站滿了妙齡女郎,紗帳燭影間綽綽約約,皆是佳麗絕色。傅恆見他傻子似的,莞爾一笑,卻沒說什麼,帶著他徑至後廳。王文韶、莊有恭和敦氏兄弟已坐在席前,見他們進來,一齊站起身來。王文韶是翰林院掌院學士,原是紀昀的頂頭上司,今日一改面目,半點矜持之色也沒有,搶先過來拉手道:“曉嵐一一你這傢伙,什麼事情要麼不作,一作就嚇人一跳!我說的呢,上次我治打呃兒——原來你通醫道!怎麼我在楓晚亭著涼,燒得那樣厲害,你就不伸手診治一下,害得我頭疼了五六天!”一邊說,一邊就笑。莊有恭是從河工上被找來的,他和紀昀不熟,只微笑著站在桌前。敦敏好奇地看著紀昀。他聽說過紀昀元旦朝會和乾隆對詩的故事,以為不過才思敏捷而已;聽說了今天的事,也不禁油然生出親近之情。敦誠在旁笑道:“紀公給文韶公治打呃兒,我是親眼見的。那日是掌院學士給新進來的翰林講課,題目是《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文韶公不知怎的吸了涼風,講著講著就打起呃兒,那詞兒聽著也就百媚俱生:”好德是天理呃!——好色乃是人慾——呃!存天理,呃!呃!滅人慾,呃!唯上智之士呃——可以呃言之!呃呃!唐武則天——呃!曾召見——呃!僧神秀,問及:“爾為一一呃!大德高僧,見了女人——呃!動不動心?”神秀回說:“和尚——呃!已修成——呃!羅漢果,色見——呃!紅粉如骷髏……”‘曉嵐這時候兒走上講壇,不知在文韶公耳根前咕噥了幾句什麼話,文韶公也就不再打呃兒了——曉嵐,你說了些什麼話呢,今兒就近兒領教!“經他這麼繪聲繪色地介紹,眾人紛紛附和,要紀昀揭謎。紀昀笑道:”我說:“外頭劉延清大人在清秘堂恭候。有人參劾您一本,說你挾妓遊西山,宣淫潭柘寺,是個假道學——延清不想貿然上奏,先來問問。’文韶公吃一驚,也就不再打呃兒了。”
敦誠連說帶比畫,學著王文韶說話的樣子——一隻手捻著辮梢,另一手輕輕撫著八字髭鬚,打一個“呃”兒身子聳動一下,一臉的苦笑,無可奈何。眾人見他學得畢肖,都笑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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