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替聖人傳話(第1/2 頁)
李時珍愣了一下,五年前他離開太醫院,開始在民間行醫治病。 這幾年裡,他看過太多由於醫書記載錯誤或者藥材無法辨識,而導致胡亂開藥,致死致殘的案例。 最關鍵的是,這不是個別大夫醫德或者醫術不行,而是醫療界一種普遍的現象。 就連李時珍,也經常為各種藥名混雜不清而頭疼,哪怕是同一種藥,各有各的叫法,各有各的描述。 例如藥材‘遠志’,南北朝著名醫藥學家陶弘景說它是小草,像麻黃,但顏色青,開白花,宋代馬志卻認為它像大青,並責備陶弘景根本不認識‘遠志’。 又如狗脊一藥,有的說它像萆薢,有的說它像拔葜,有的又說它像貫眾,說法很不一致。 都說醫者仁心,有了診斷卻無法用藥,不敢用藥,這讓李時珍不能忍受。 半年前,李時珍下定決心,打算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寫本囊括所有藥材以及正確用法的書。 可這事剛剛著手準備,並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就算本草綱目這個書名,也只是個想法,並沒有確定。 “你從何得知?”李時珍實在想不通,這個只是見過兩次面,和自己並無深交的少年,怎麼會知道的。 汪修齊沉吟片刻,略顯尷尬地說道:“說來荒唐,如有唐突之處,還請先生勿怪。” 他猜測李時珍是無神論者,否則他也不會看不慣嘉靖身邊那些裝神弄鬼的道士,憤然離開太醫院了。 為了讓對方不反感,他以退為進,先謝罪再陳述。 李時珍擺了擺手,平和地說道:“但說無妨。” “此事乃王陽明,王聖人告訴學生的。”汪修齊又開始扯著虎皮做大旗,自己的知識和思維方式沒法解釋,只好借用聖人之口了。 “王聖人?”李時珍面帶狐疑,不解地問道:“陽明先生幾十年前就已仙逝,如何告知與你?” “託夢。”見李大夫面色平和,並沒有動怒或者不屑,汪修齊繼續瞎扯,“王聖人經常出現在學生夢中,昨夜他提到了李大夫,還說你將要寫一本叫《本草綱目》的書。” 李時珍無驚無喜,神色如常,只是那目光有點像後世精神病院裡的醫生看自己的病人。 見李時珍沒有接話,汪修齊略顯尷尬地輕咳兩聲,硬著頭皮繼續說: “王聖人說他門人雖多,可當今世上,致良知做得最好的不是他的門生,而是李大夫。 李大夫苦民所苦,急民所急,這是同理心,以同理之心為初衷,懸壺濟世,治病救人,這是知行合一。” 李時珍微微皺眉,並沒有因為汪修齊的馬屁而動容。 多年來,他救人無數,感激、稱讚和恭維的話,聽得太多,而且他本不喜歡這種虛話套話。 “但是,”汪修齊看李時珍臉色不對,立馬話鋒一轉,”王聖人又說,李大夫清高孤傲,事必躬親,不善借力,就算耗盡一生,《本草綱目》也只是寫個殘本罷了,所以要學生引以為戒。” 聽汪修齊這麼一說,李時珍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目光犀利,冷聲說道:“願聞其詳。” 這也可以理解,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何況用自己最得意的事情用來做反面教材。 汪修齊連忙表現出不忿之色,大聲說道: “王聖人這麼一說,學生就不樂意了,李大夫不僅救了學生,還活人無數,救百姓於水火,怎麼就不善借力了? 想來要著之書必定也會流芳百世,恩澤萬代,怎麼會是殘本?” 見李時珍緩和了一些,汪修齊神色有些黯然,繼續說道: “可王聖人說了一些話,讓學生啞口無言,不知如何作答。” “說了什麼?”李時珍被帶入了,忍不住脫口問道。 “他說世間草木種類不下四十萬種,我天朝雖地大物博,也只有幾萬種,更多能治病救人的藥草卻是散落在世界各處。 另外,就算幾萬種草木,要對其歷史、形態到功能、方劑等進行整理和驗證,是何其浩大的工程,但憑李瀕湖與其幾個門生,如何能夠完成? 不僅如此,萬物多變,草木也不例外,李瀕湖注重辨藥、識藥,但是卻不育藥。 假如一味藥草,功效如何神奇,療效如何顯著,可如果變性或滅絕了,記錄又有何意義?” 汪修齊搜腸刮肚,憑藉對後世的記憶,編出了一堆的理由。 李時珍聽著聽著,卻是沉默了,他思緒良久,才開口問道: “聖人可有提出解決之道?” 聽到這話,汪修齊長呼一口氣,心裡暗想,這大宗師級別的人物,真不好忽悠啊。 “哦,王聖人倒是有說,也不知對不對。”他故作矜持,看向李時珍。 “你說。”李神醫此時目光炯炯,身子微微前傾,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汪修齊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才說: “王聖人說,要修成如此巨著,必需集天下之力不可。 而且書中內容,不僅僅要記錄其形狀特徵、藥性、藥方,療效,還要明其藥理,弄清藥理才能觸類旁通,做到一理通百理融。 最後還說,藥草培植之學要和應用之學齊頭並進,這樣才不會出現有方無藥的尷尬。” “聖人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