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天大的造化(第1/2 頁)
謝遜的祖父謝遷是弘治期的內閣大臣,叔父謝丕是當朝的吏部左侍郎,除此之外,家族還有多人在朝為官,其影響力不可謂不強。 朝廷也對謝遷後人被害極為重視,不僅調動大量的兵力把佛郎機人逐出了寧波和漳州,還剿滅了佛郎機在海上苦心經營的雙嶼港。 雖然報復的目的達到了,可卻始終找不到女兒的蹤跡,這讓曾經英姿勃發的謝遜愈發著急。 要知道,那海外的倭寇就是畜生,一個十幾歲的妙齡少女落入他們手中,到底能有什麼樣的下場,他不敢去想。 隨著近年來,一次次派出去的密探空手而回,謝遜也開始日漸消沉,終日躲在內宅長吁短嘆,既拖垮了身體,又荒廢了生意。 半年前,在聽說定海要開放海禁的訊息,他終於振作了起來,協調了幾千匹絲綢去售賣,居然獲得了雙倍的利潤,這讓他從絕望中恢復了過來。 於是,他安排採購大量的蠶絲和棉花,把原來關停的十幾座紡織作坊,三萬多臺織機全部開動了起來,打算重振謝氏在商業界的榮光。 結果,作坊剛剛開工,定海那邊就打起來了,不僅關停了貿易,還加強了海禁,就算小批次的貨都售賣不出。 要知道,原材料的採購可是花掉了謝氏多年來的積蓄,部分款項還是抵押了作坊從錢莊借貸來的。 隨著倉庫擠壓的絲綢和棉布越來越多,謝遜一夜白頭,愁得茶飯不思。 前幾日,錢莊的蔡掌櫃居然帶來一個佛郎機人,說是要大量採購絲綢和棉布。 雖然謝遜極為牴觸佛郎機人,可畢竟有幾萬個工人跟著吃飯,這所有貨物羈押在手裡也不是辦法,他只能勉強洽談。 結果對方開出了極低的價格不說,還和錢莊聯合起來,揚言不低價售賣,就要求儘快還銀子,否則就收了作坊。 本來向錢莊借貸的十萬兩銀子契約就是三個月,如今時間到了,謝遜也無話可說。 可十萬兩銀子就收了他辛苦一輩子賺下的家業,他不甘心。 於是派人四處打聽,希望低價售賣絲綢和棉布,以便回籠資金,結果得到的訊息卻是殘酷的。 如今國內銷路不暢,海外貿易又被禁止,唯一能吃下這批貨的只有盤踞在濠鏡(澳門)的佛郎機人。 據說佛郎機人的貿易已經得到了朝廷的默許,還允許他們在濠鏡建立了居住點。 謝遜臉色陰沉,咬牙切齒道: “這是一個圈套,他們定是得知了叔父去年剛剛過世,謝氏在朝堂的影響力大不如前,才敢設局奪我家業。” “要不,就把貨物售賣給佛郎機人吧,如此一來,還能度過眼下難關。”陳氏邊擦拭眼淚,邊無奈地看向丈夫。 “絕無可能,”謝遜神色激動中帶著猙獰,怒道: “先不論這些成本都要二十萬兩的絲綢棉布,他們只願意支付十萬兩的低價。 單是佛朗機人擄走女兒一事,我謝某就與他們不共戴天。” 陳氏悽悽艾艾道: “可又能怎麼辦呢,難道要賣祖宅和田產?那可是老太爺留下來的,這要賣了,會被後人戳脊梁骨的。” “後人!”謝遜仰天獰笑,沉聲說道: “女兒都沒了,哪裡來的後人?就算賣了所有的祖業,我也要到京城去告御狀,問問如今的天下是怎麼了,大明的商賈不許出海,卻把好處都給了那南蠻子。” 就在這時,有門房匆匆來報,站在廳前臺階上,說道: “老爺,門外來了位道爺,說是謝氏天降大喜,望老爺過去一敘。” “什麼道爺?”謝遜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 “定是來討要錢財的江湖騙子,給他幾個銅錢,打發走便是。” 門房面有難色,躊躇半天才說: “給了,他不要,說是要送謝氏一場天大的造化。 另外,此道爺有道錄司刊發的度牒。” 此話一出,謝遜才重視了起來。 在明朝嘉靖年間,道士的社會地位是相當高的,畢竟皇帝就自稱“凌霄上清統雷元陽妙一飛元真君”,何況,來拜見的道士還有禮部道錄司印發的身份證明。 “走吧,去看看。”謝遜不敢怠慢,隨之出了內宅,來到前院客廳。 陳氏由於好奇,也跟了出來。 等進了客廳,才看到,一個穿著靛藍道袍的老道長,花白的頭髮用玉簪挽著,一手拂塵,一手捧著茶杯,正在悠然自得地品茗。 見謝遜進來,道士也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是一甩拂塵,淡笑著開口: “這位施主便是謝家家主吧?” 謝遜點了點頭,抱拳詢問: “在下正是謝遜,不知這位道長,登門造訪,所為何事?” 老道沒有接話,而是瞟了一眼陳氏,轉而看向謝遜問: “這位女施主是?” “正是內人。”謝遜強壓住心中不快,再次問道: “道長,找謝某到底何事?” “貧道乃齊雲山玉虛宮紫霄山人。”老道自報家門,隨之瞅了謝遜一眼,語氣淡然道:“前來拜會謝施主,乃是受人所託。 還請施主屏退左右,除了您和夫人,此事不宜為他人所知。” 謝遜雖然面色不悅,但還是屏退了左右,轉而盯著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