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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勉強一笑,說道:“我沒難過。小弟特意寄了書信來,我該高興才是。”
笑著笑著,少女看著那寄來的書又忍不住傷心流淚起來:“小弟為了我,連恩蔭的監生都讓了人,如今又寄了這書來給我……”
“小公子寄信也就是了,何必寄這蒙學書來?姑娘的親事這樣艱難,哪顧得上什麼子侄……”一旁的丫鬟不高興的撅起嘴,進起了讒言。
“小公子遠在蜀地,哪知道京中的事情?”老婦狠狠的瞪了那丫鬟一眼,多嘴多舌的蹄子,尋著事就要挑撥一二,她就知道,那幾房太太給的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少女將書拿起來,翻了翻雪白的書頁,感慨萬千道:“這書原是賈氏族中童子所寫,寧國府敬老爺做的序,小弟送了書來,是想告訴我賈家書香之族的名聲不假,寬慰我,這門親事,並非一無是處,但他……”
眼見少女眼淚婆娑,老婦如被人剜了心肝一般,狠罵道:“都是老祖宗跟前的那些賤人作祟,當初算計咱們時,口口聲聲說著便是填房,也是公侯門第,書香望族,夫婿雖沒出息,但將來生個兒子,就有現成的爵位。又說什麼姑娘能教養著小公子這般識文斷字,還怕日後教不好自己的孩子,生生兒哄得小公子連到手的監生也丟了。結果呢,人家正室雖病得嚴重,卻沒斷氣呢,這議得是哪門子的親事,難不成我們許家的姑娘,還得去給人做妾!逼急了我,我破著這臉面不要,一頭撞死在登聞鼓前,也叫世人見識見識這欺負孤兒弱女的許家門風。”
“奶孃——”少女撲進老婦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金陵城中,賈雨村剛從前衙回了內室,忽聽得門子來報,有個姓冷名子興的商人求見。
賈雨村出任原系榮國府二老爺賈政向妻兄王子騰舉薦,與冷子興本就是舊相識,且又知冷子興的岳父母周瑞夫婦,乃是賈政之妻王夫人的陪房,很得王夫人看重,冷子興也是個能有大作為的人。故而,忙忙換了見客的衣裳,命人請了冷子興進來,置了上等酒席殷勤款待。
酒過三巡,說了幾句過往,賈雨村素知冷子興是個有作為的,舉杯笑道:“冷兄自京城而來,近日都中可有什麼新聞沒有?”
冷子興拍案笑道:“若說新聞,倒是沒有,到是老父母同宗家裡,又出了幾件可大可小異事。”
賈雨村笑道:“莫非是寧國府敬老爺奉旨一事,這我也有所聽聞。榮寧二府之榮寵,足令人稱羨不已啊。”
犯了欺君之罪,也不過是奉旨出家修道,這等優容,全因祖上功高德厚,澤被後人至今,如何不叫人羨慕。冷子興還說榮寧二府已蕭疏,這樣的蕭疏,多少人求之不得。
冷子興飲了一口酒,笑說道:“老父母既知敬老爺奉旨一事,如何竟不知榮國府赦老爺之子,在敬老爺清修的觀中,夢入通天妙塔,一覺醒來,便做了一篇奇文的故事。”
賈雨村聽說,驚訝道:“竟有這事,卻是不曾聽聞。當日我在榮國府也曾見過璉二爺幾面,觀其為人處事,雖然少而聰敏,卻是不善讀書之人,萬沒想竟有如此機遇。我遠在金陵,不能一觀璉二爺所做之文章,竟成憾事,徒嘆奈何!”
冷子興十分從容的夾了一筷子下酒菜,笑說道:“老父母誤會了,做出這篇奇文的並非璉二爺,乃是赦老爺的幼子賈琮。”
賈雨村一愣,側身掩面輕咳一聲,說道:“赦老爺的幼子,我離京之時,似乎還未上學?若是才上學的年紀,便能做出工整的文章來,既不是天生才華,那定是神明相助,果然奇異。”
冷子興笑道:“奇的還不只這個,最奇的是這位琮小爺一氣寫了五六千字,一字不改,自言乃默寫,文章本為通天塔之藏書,那位敬老爺如得至寶,印了四處散發,那些名士大儒,見了這文章,也滿口誇讚……”
聽得賈敬散發一事,賈雨村眼皮一跳,忽想到前兒得的一本書來,他端正顏色道:“莫非是《史訣》一書,冷兄不知,這書雖是蒙學歌訣,但論行文之流暢,世面蒙學諸書多不如。這樣的琅琅上口,便於記誦的文章,居然是榮國府小公子所寫。可笑冷兄往日還道什麼,榮國府的兒孫一代不如一代。有這等子弟,還愁什麼祖宗基業蕭疏。”
冷子興聽聞賈雨村對賈琮的評價,似比賈寶玉尚高一層,不由得奇道:“老父母此話作何解?”
賈雨村卻笑而不語。
早秋時候,庭前西風,寒蟬高奏,木葉紛紛,香風淡淡,稚童弄墨,拈筆書字,卻是幾行殘句。
賈琮揉了揉眼睛,掩口打了個哈欠,在裁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