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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問。從醒來就沒看到那人有些痞有些猥瑣的臉。
眾人突然沉默了下來。
“他,他被那群癟犢子給帶走了,說是違抗軍令,臨陣脫逃。”迷龍氣呼呼地說。
成才一驚,違抗軍令?那可是要槍斃的!
“會死嗎?”
“會死的吧。”
“按罪要槍斃的吧……”
一個月後的清晨,虞嘯卿的親兵來到了成才他們所在的收容所,把炮灰團的弟兄們像囚犯一樣押上了車,粗魯、蠻橫、不屑,就彷彿炮灰們是垃圾一樣,碰到了就會髒了他們乾淨的手。
打頭的是個挺年輕的軍人,筆挺的軍裝,筆挺的站姿,就像一把出鞘的青鋒。聽煩啦說,他是虞嘯卿的第一心腹,新的特務營營長,叫張立憲。起初成才站在後面,沒看清他長啥樣,等到看清了,只覺得一陣驚雷打在了他頭上。那張臉,那張臉,分明是他哥!驚愕、狂喜、不敢置信,剛要上前,卻被他掃過來的那種輕蔑眼神把那聲“哥”卡在了喉嚨裡。不,他不會是龍烏鴉,他的眼神太天真太純粹,一看就知道沒經受過多大的挫折,一股子的意氣風發。而龍烏鴉的眼神,成才是看著它從最初的志氣滿滿到後來的越來越沉寂,那是被太多的死亡,太多的鮮血,太多的殺戮所鍛造的,他還很年輕,可他的心已經蒼老。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僅僅憑著一個眼神,成才就知道他不會是哥,同樣的殼子,卻裝了截然不同的靈魂,看著看著,居然就覺得原先很像的臉也不怎麼相像了。
炮灰們被拉到了一個古老祠堂臨時改建的法庭,說是法庭,行的卻是升堂那起子行徑。天知道,支撐這次審判的,究竟是權威還是公正。
成才他們被安排在角落的兩排長凳上,審判還沒開始,虞嘯卿一個人背對著眾人好像在看一塊碑記,而唐副師座和上峰派來的陳書記卻在那兒你來我往地打官腔,談論著作為法庭的祠堂用材的好壞什麼的。炮灰團的大多數大字不識一個的窮苦人家,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有些事情,可那種不把人當回事兒,偶爾掃過來的像是在看猴戲的眼神,還是讓他們覺得有一股子邪火在心裡亂竄。
開庭之後,死啦死啦被押了上來,一個月不見,他還是這麼猥瑣。死啦死啦站在堂下,背有些微佝僂,軍服已經髒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臉上鬍子拉雜,跟堂上坐著也像杆標槍一樣筆直的虞嘯卿成了鮮明的對比。
驚堂木拍下,唐副師座首先從名字開始提問。問到籍貫的時候,死啦死啦犯了難,他抓抓頭皮,開始扳著指頭數他長大的地方。
“一歲在河北,二歲在河南,四歲到了山西,對了,運城的硝石湖我去過,白茫茫一片,還有關雲長故居。六歲去了綏遠……蒙古、甘肅、迪化,都是跟著家人去的……然後到了康藏,直皖之戰時的那個康藏,之後往東行了,四川、陝西、湖北、安徽,江山如畫,到了江蘇……中原大戰,捎著江蘇也不太平,轉了南,江西、浙江、湖南,黃鶴一去不復返……”
虞嘯卿瞪著死啦死啦那張討好的笑臉,不耐煩,“繼續鼓唇弄舌。”
死啦死啦笑得無辜,“這不是你們要問我籍貫嗎,我就想說的清楚點兒。”
虞嘯卿沒空跟他磕巴,冷笑著問,“你從哪兒學的打仗?”
死啦死啦原本猥瑣的笑臉沉寂了下來,面無表情,眼中是刻骨的痛,“很多人死了,都是我們的人。”然後不再說話。
虞嘯卿的咬肌緊了緊,他認為死啦死啦在敷衍他,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拔出腰間的手槍朝著死啦死啦的腳尖前幾寸的空地上就是一槍,嚇得死啦死啦驚叫一聲倒退了幾步。
“仗打成這樣,中國軍人再無無辜之人!你是怎麼學的打仗?”口氣很不耐煩,他現在恨不得一槍崩了這個完全不配做軍人的潑皮無賴。
死啦死啦還是沒有鬆口,“死了很多人。”
炮灰團的大家都聽懂了,連最後加入的克虜伯也聽懂了,可我們的虞大師長聽不懂,他沒有經歷過和我們一樣慘烈的戰鬥,那種斷子絕孫的打法。
唐副師座勉強壓下了虞嘯卿在座位上,示意死啦死啦繼續講。
死啦死啦轉頭一個個掃過炮灰團的弟兄們的臉,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去過那些地方,我們沒了的地方。北平的爆肚涮肉皇城根,南京的乾絲燒麥,還有銷金的秦淮風月,上海看得我目瞪口呆的花花世界,天津麻花狗不理,廣州脡仔粥和腸粉,旅順口的鹹魚餅子和炮臺,東北地三鮮狗肉湯酸菜白肉燉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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