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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開玩笑,一雙清亮的眼睛裡微微含了些暖意,像是冬日晚上那一盞亮在屋內的燭火,分明亮的不夠徹底,卻能暖到人心。
離魂咒縱然耗神極大,他施法時間不得動彈半分,卻不代表他沒有知覺。駱小遠為他做過些什麼,他都是知道的。只是,他知道又如何?受傷的畢竟不是小遠,而是流年。想到這,他眼神又黯了黯。
流年怔了怔,隨手將耳邊散下的碎髮挽到耳後,不經意笑了笑,“是嗎?”
“把藥喝了吧。”白沉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流年喝完藥,白沉囑咐她好好休息便要轉身出去,卻突然被她一把拉住衣袖。
白沉不動聲色地抽出她指間的衣袖,笑得依然溫和關切,“怎麼了?”
流年看著手中被抽出的衣袖,從充實道落空,只不過一瞬間,卻讓她下定了某些決心。她抬頭看向白沉,笑問:“師兄喜歡小遠嗎?”
白沉臉色一僵,淡道:“想必你也累了,我便不打擾你休息了。”
他轉身要走,卻聽她繼續說:“我記得師兄父母早亡,自小便獨自一人。師傅曾為師兄卜過卦,卦象上說是師兄是天煞孤星,是大凶之命,只要與你親近的人必不得善終。”
“那又如何?”白沉臉上已有些不好看。
流年卻像沒有聽到,只是兀自說下去,“我記得小時候問師傅,為何師兄不與我們住在一起,每日都要翻過幾個山頭來去。師傅對我說,師兄你是個極固執的人,從不願連累他人。”
她收了笑,支著身子坐起來,“我想說什麼,師兄都是懂的,又何必還要再問?”
白沉唇色蒼白,容色憔悴,似是隻要輕輕一隻便能將他推倒,可他依然站得安穩,回過頭對上她的眼睛,神色晦暗。
流年毫不諱他的直視,又說,“師兄若是狠不下心,師妹可以代勞。”白沉看了她半晌,倏地甩袖轉身,流年急喚,“師兄想害死她嗎?”
他腳步頓了頓,卻已拉開了門。目光遠去,一輪殘陽掛在天際,似沉未沉,滿目煙霞眼非凡,絢爛到極致,他卻深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道理。如此美景不過片刻便會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無邊無盡的黑夜。
“師妹安心養傷吧,師兄的事無需你代勞。”
白沉邁過門檻,頭也未回的把門關上了。
流年死死的揪著身下的床單,那方才已上好藥的傷口又崩裂開來,她卻覺得尚不及胸口的疼痛。
她都幹了些什麼,都說了些什麼?白沉從不願意提及的往事卻被她這樣狠心地撕開,一次又一次地逼他也逼著自己。她做錯了嗎?
天色漸晚,漫天的彩霞終於全部退卻了,一點一點被夜色吞噬。這一晚,除了華心,誰都沒有睡著。
駱小遠裹著被子在床板上翻來覆去,望著堆在牆角的柴火發呆。後來乾脆披了一件衣裳出門, 可剛開門就看見師父站在門外,手還舉著,像是正準備敲門。
她愣了愣,反應過來,“師父。”
“這麼晚了還不睡嗎?”
“有老鼠叫,睡不著。”駱小遠不想表現出自己多在乎今日發生的事。
白沉作勢要進屋,“我幫你瞧瞧。”
駱小遠一聽急了,若是沒發現老鼠,那便是她撒謊了,趕緊張開手臂攔著他,“不礙事,我自 己就能逮住。”
白沉瞥了一眼她還攔著的胳膊,沒有說話,卻也停下了動作,沒有再要進屋的意思。只是,卻 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夜涼如水,薄情的月亮灑下一大片冷清的月光,淡淡地流瀉在白沉的身後。風徐徐而過,他如 墨的髮絲沒有束起,輕輕晃動,漾起一圈沁涼的墨色。
白沉微移腳步,向前挪了寸許,低下頭,肩上的散發垂下,恰巧落在駱小遠微微仰起的臉上。 髮梢撩撥在她的臉上,癢癢的,迷花了她的眼。
師父的眼睛好亮,亮得好比天上的星星,夜色在他身後,濃得都化不開。駱小遠一眼望去,便 能在他的眼裡看見小小的自己,兩兩相望。他的呼吸也淺淺的,暖暖的,不似往日般冷淡,盡 數拂過她的臉頰,吹紅了彼此的容顏。
駱小遠似乎聽見了仙樂飄飄、百鳥齊鳴,周圍又似乎百花齊放,香飄四溢。一切都美好得和夢 一般。這樣的師父,這樣的氣氛,都讓駱小遠感覺分外不尋常。可是這樣的不尋常,卻讓她滿 心地跳躍,滿心地喜歡。如果這是一個夢,她死都不要醒來。
白沉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眉心,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