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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湖面積不算小,本來有個很土的名字,叫黑水湖,隨著師大規模日益擴大以後,政府拿錢整修了一番湖岸,正式定名墨水湖,似乎想沾點文墨之氣。湖的對岸也成了剛剛萌發勢頭的房地產商開發的寶地,除了別墅區外,有一個小區就乾脆叫書香門第了。
靠師大這邊湖岸則向來就是師大和附近學校學生戀愛的寶地,多的是成雙成對散步加親熱的學生,據說周邊不遠處城鄉結合部村民的出租屋因這片湖的存在而生意大好。也難怪,入夜以後湖水搖曳反映燈影,湖岸邊柳樹成蔭,加上秋日獨有的月白風清,如此良辰美景,不戀愛都算浪費了。象邵伊敏這樣把手抄在口袋裡獨自閒蕩的,的確不多見。
邵伊敏只想一個人隨便走走。過集體生活對她來說最要命的是,簡直就沒法找到獨處的地方和時間,教室、宿舍、圖書館、自習室、操場,沒一個地方不是人滿為患,洗個澡都得和認識不認識的人裸裎相對。這會她無意麵對任何一個熟面孔,可是沒走出多遠,偏偏就看到了熟人。幾步開外,趙啟智和一個長髮嬌小女孩正四目交接談得熱烈,邵伊敏想改變方向都來不及了。趙啟智也看到了她,一臉愕然,她只好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她半垂著頭向前走,月光斜照下,一個長長的身影拖在身後,落在趙啟智眼裡,滿心不是滋味。他覺得自己有點冤,不過是扛不住一年級小師妹的熱情邀約來談文學罷了,居然這麼巧落到邵伊敏眼裡。他對邵伊敏頗有點動心,總覺得這樣看著冷靜又聰明的女孩子是女朋友的最佳人選,哪怕她對文學的興趣接近於無。現在他有點怕她誤會了,可又不能丟下睜大一雙亮晶晶眼睛崇拜地望著自己的小師妹去追她。
邵伊敏從他身邊走過就再沒想到他了。畢竟兩人只有在自習室裡同座那麼點交情,她還沒被激發著去對這點交情展開過想象,更不可能在這會自己心事重重的時候去操心他了。
吹著略帶涼意的秋風散步,邵伊敏的心情倒是平靜了。她沒有追悔的意思,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一向並不跟自己糾結,只想:好吧,那是一個錯誤,以後不用再犯了就行了。
再一次跟趙啟智在自習室碰面,邵伊敏的態度沒一點不一樣,趙啟智反而有碰壁的感覺。他讀到大四,從初中開始少年維特的煩惱,愛的是文學,唸的是中文,加上勤於實踐,戀愛經驗不可謂不豐富,女孩子跟他發嬌嗔玩若即若離,他見得不少,自認為也算知情識趣,很願意配合。象邵伊敏這樣有點冷的,他覺得他也見識過,應該是保持距離感慢慢接近最好,可是邵伊敏完全不按他的步驟來,始終親切,也始終沒什麼大的反應,他覺得實在弄不明白。不過人的執念很奇怪,越是弄不明白,越有點想往上湊的蠢動感。
到11月份,趙啟智約邵伊敏去看銀杏樹葉,看她猶疑,連忙說:“很多同學一塊,羅音大概也會去的。這個季節應該出去走走,理工大後面的銀杏樹很壯觀的,這幾天差不多是最美的時候了。”
“但是週六我有家教呀。”
“就週日好了,上午九點,我們都騎車去,你有腳踏車嗎,要不我帶你也行。”
邵伊敏點頭,理工大她去過,但連著兩次好象都沒趕上銀杏葉正黃的時候:“我能借到車的。”
週六下午她準時去給樂清樂平兄妹上課,兩個孩子以前對功課就說不上用心,最近更是非常的神思不屬。邵伊敏愛莫能助,她從來不愛出賣自己經歷和別人換來同病相憐感,哪怕是對著她很喜歡的兩個孩子,喝高了對他們的媽媽說的那次可算絕對的例外。現在她只能對他們格外耐心一點。
差不多快到下課時間了,樂清突然叫:“小叔叔,你什麼時候來的。”
邵伊敏回頭一看,果然蘇哲立在門邊,她目光坦然滑過他,點下頭,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這個女孩子,蘇哲覺得自己不佩服都不行了。
最近他受被妻子斷然拒之門外的林躍慶委託,週末會抽時間過來接兩兄妹出去,有時是帶他們玩,有時是送他們去林躍慶父母那邊。上週正好在電梯口碰到了邵伊敏,那是他們在莫名其妙的上床後頭一次碰面,他這邊念頭還沒轉下地呢,邵伊敏已經點下頭走了。他走進電梯,從徐徐關攏的電梯門裡看她的背影,她走路姿勢挺拔,步子邁得又大又輕盈。有意思,他對自己說。
他來了有一會,坐客廳裡看報,邵伊敏講課的聲音從上課的小書房傳出來,清脆柔和,不疾不徐,頗有權威感,沒一個多餘的字,間或還講點輕鬆的話調動一下氣氛,用對她極其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