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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坐在暖閣內,心裡可謂煎熬十足,成親幾年肚子一次反應都無,她在這件事上便日漸敏感起來,往日周氏不是沒有當著丫頭的面下過她的臉子,今日這事她本是想著悄悄瞞過去,哪知周氏竟會如此。
這一回,也不知周氏是如何作想的,不光派人去請梅大夫來,便是紀大爺也叫她派丫頭請進來。杜氏一時面色發白,整個人十分的焦躁起來。
“怎地?哪裡不舒坦?”紀大爺走近前,在另一邊暖炕上坐下。
杜氏眼睛突地就紅了起來,不願叫他瞧見,便只垂了頭。“不過是有些頭暈,讓娘想的嚴重了。”
杜氏話一道完,紀大爺許久不出聲,就在她以為對方不會再開口時,方聽著他又道:“叫大夫看看也未必是壞事,我觀你面色這般發白,可見是平日未能照顧好自個,日後切莫如此。”
不過短短一句話,杜氏便覺心酸不已,眼眶裡的淚到底未能忍住,竟是頭一回當著丈夫的面落了淚。紀大爺也是吃驚,想一想還是坐近她,將她半摟在懷裡。
杜氏原還想止住的淚,這時間便似決了堤的水,淌的越加厲害起來,靠在他懷裡哽噎道:“……是、是我對不住爺,是、妾身無用,還望、爺心裡莫怪罪……”
杜氏斷斷續續說個不停,無非就是未能給他孕育子嗣,心中覺著虧欠內疚。
杜氏在他跟前從來就是賢惠大度,何時見過她這樣一面,紀大爺觀她肩頭顫個不停,嘴裡仍舊嗚咽出聲,到底忍不住心軟的撫上她的肩頭。“不怪你,這事強求不得。”
他原意是想著安慰她,可這話聽見了杜氏耳中,又似變了一番味道,漸漸止了淚意,自他懷裡起來,剛擦完面上的淚,丫頭便進來傳話,梅大夫來了。
這梅大夫年過半百,醫術了得,卻不常出診,今日能夠前來,不過是看在對方是紀家的面上。紀老爺的父親同他之間很有一段交情,也正是因著這個,梅大夫才肯前來診脈。
經過了前一次的落差心情,這回杜氏便顯得平靜許多,只過程中她不下兩次的去看丈夫的臉,皆是未露絲毫的神色。
周氏便是同梅大夫一道進來的,眼下亦是噤聲屏氣立在一旁,梅大夫診完脈象,抬手捋一捋鬍鬚笑道:“恭喜了,是喜脈。”
“此話當真?”周氏面露緊張,心中猶不敢相信,觀梅大夫點了頭,這才真正大喜起來。杜氏整個人已然懵了,周氏拿起她的手拍了兩下,一連道了幾聲的好。“均兒還愣著作甚?還不扶了你媳婦回房歇著。”
紀大爺微愣之後,方才回過神來,遵照孃的意思扶杜氏回了靜頤院。坐在了榻上,杜氏整個人還未回過神來,屋裡的丫頭奶母俱是一臉喜意地看著她。
丫頭扶她靠坐在床頭,扯過薄衾覆在她身上後,這才漸漸醒過神來,嘴角慢慢抿起笑意,看著丈夫的眼神亦是不同起來。
紀大爺抬手命下人們退去,屋內便只餘了他二人,坐上榻沿,伸手握住杜氏的手。“日後需得辛苦你了,孩子來的正巧,偏趕在佟姐兒定下親事的時候來,可見佟姐兒這一樁親事極為吉利,明日你便同父親母親這般說……”
紀大爺道完,杜氏嘴角剛抿起的笑意不禁漸漸淡下去,她雖不怨恨佟姐兒,可眼下在這樣一件大喜的事兒前,丈夫為何還要提起她的名?
☆、第70章 定日子
若說佟姐兒定親一事,為紀府裡添了幾分喜意,可這真正歡喜的人卻無幾個。眼下杜氏懷了身孕這一顆響雷炸出來,府上才算真的有了喜事兒的模樣。
周氏命人各處掛紅綢貼雙囍字,廊下門前只要掛了燈籠的,也是一應取下來紮了紅通通的嶄新燈籠再給掛上去,府裡一時間,入目便是吉祥喜慶的大紅色。
下人們亦是滿口的吉祥喜慶話,周氏聽了歡喜,挨個都給打了賞,下人們得了好處,自是又變著花樣的上前來討喜。
府上下人都討了巧,杜氏身為功臣,自是少不了賞賜。昨日回房不久,上房賞來的補品便似流水一樣的送進來,丫頭與奶母是一面歸置,一面面上笑得合不攏嘴。
知道她這幾日身子發虛,周氏更是忍痛割愛地將自個常年戴在腕上的鐲子取下給她套上,這隻鐲子卻是難得一見的好物,女子屬陰,它便是補其之短。
周氏還在孃家做姑娘時,周家老太太便將其套在了她的腕上,這幾十年來不說沒生過大病,便是懷孕生子上頭也是穩穩當當順利的很。眼下給她杜氏套上,可見心裡是真的看中這一胎。
受寵若驚的同時,杜氏又覺萬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