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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在外間將一立定,回頭就見兩人跪在地上,如意到底通透些,細細說了前因後果。
“……原是三姑娘攛掇的打雪仗,奴婢與平安也在邊上護著,先時還一處嘻嘻鬧鬧,砸來扔去,雪球兒捏的也不大,砸在身上倒也不疼。後時不知誰起的頭,雪球兒越捏越大,幾個姑娘也像是玩上了癮,一氣兒在雪地裡瘋鬧,不止姑娘受了傷,三姑娘眼睛圈上都叫砸淤了……”
“這不一樣。”平安憤憤開了口,“落在三姑娘腳前的是雪球兒,落在咱們姑娘腳邊的可是實打實的石頭。”
“早先怎麼不說!”羅媽媽氣紅了眼睛,兩人只好低下頭抹淚,“姑娘不讓說……”
許久,羅媽媽才低聲嘆一口氣,“好了,都起來罷。”她在暖炕上坐定,知道是自家姑娘自覺寄人籬下,低人一等,往日老太太在時尚還有個尋求依靠的去處,現今除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外實在是別無他法。
“左右她總要嫁出去的,咱們就再忍個兩年,倒是你們護主不周,罰下本月月錢以示教訓。”
羅媽媽話鋒又一轉,兩個丫頭雖是覺著有些冤,可一想確實是因著自個馬虎大意,姑娘才遭了罪,罰月錢於她們而言不算大事,被姑娘厭棄才是頭等的禍患,當下自然點頭稱是。
今夜恰好輪到如意值夜,姑娘體弱又怕黑,她與平安便每夜輪流睡姑娘的腳踏,寢屋裡打通了地龍,這會子便是睡腳踏卻也不感覺冷。
如意擁著被子坐起來,掀一角床帳鑽進去,先是探一探姑娘的額頭,再伸進被裡摸摸她的手和腳,這一摸卻叫她驚出了一身冷汗,不及披上襖衣就急忙點了燈朝外叫道:“媽媽!媽媽!不好了,姑娘染了風寒!”
羅媽媽本也睡得淺,吃這一嚇也是忘了披衣,敞開/房門就派了平安去煩舅太太請大夫。
經這一鬧,佟姐兒的大舅母周氏也叫攪了覺,她嘆一口氣指派大丫頭柳紅速去請大夫,自己則由著紫霞為她穿上暗紅繡牡丹緞面交領長襖。坐在檀木鏡臺前整理髮髻時還不忘橫了丈夫一眼,“這樣弱的身子可怎生是好?”
她這話裡不缺埋怨的意思,闔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官司,原是老太太在世時定下的姻緣。
周氏統共生了兩個兒子,長子紀均已成親兩載,次子紀江遲遲還未成親,便是等著這佟姐兒及笄後嫁給他,她周氏雖沒有市儈到嫌棄佟姐兒孤女的身份,卻還是擔憂這樣弱的身子日後能否誕下子嗣?
她才將嘆出一口氣,紀大老爺就翻了個身扯響了呼嚕,如何不知他是在裝睡,周氏氣地往他背上狠狠剜了一眼,“莫說我這做舅母的嘴毒,佟姐兒這樣的便是她親孃老子還在世,上門求親的人家也要再三斟酌,任你身份再尊貴,模樣再絕色,只要生不出兒子就是個空有皮囊的花瓶擺設!”
“周氏!”紀大老爺猛一翻轉身子,國字臉上已顯出了慍怒,“我可就這阿敏這一個妹妹,她去得早只留下這一個閨女,娘走時也是反覆交代要照顧好佟姐兒,如今才過去多久,你就叨叨起來,合著當日/你那賢良的模樣全是假的不曾!”
紀家是數百年的清貴之流,紀大老爺更是讀書人,整日裡斯文儒雅慣了,猛地發起火來周氏還很有些被唬住。
僵持一會子,她才又挺挺胸脯,思起自個早不是初來乍到的新媳婦,這些年為他紀家生兒育女,操持事務早已立住了腳跟,這會子有了底氣索性立起身來。
“好好好,幾十年的夫妻倒還比不上半副血緣的外甥女兒,我是缺她的衣了?還是短了她的食?好衣好食的供著哪樣比惠姐兒、珍姐兒差了?光她那每月吃的燕窩參湯就要不少銀子,且還不說那金子換來的養心丸!你倒是指出來我苛刻她哪了!”
“蠢婦!”紀大老爺猛一跳起身,指著一旁嚇得不輕的紫霞取過衣襖,自行穿上又蹬上皮靴,呼哧呼哧幾步走到門邊,回頭還不忘了指著她的鼻子狠“呸”一句,“當日佟姐兒怎麼進來的你我心知肚明,人家可不是白吃了咱家的飯!哼!”
紀大老爺半夜裡怒地拂袖而去,周氏立在當場卻是羞得麵皮紫漲,周身犯抖,紫霞跪在她腳邊亦是嚇得渾身打顫,“太太,可還要去……?”
“去,怎麼不去。”周氏拍拍麵皮,緩一緩面色,出門又是一副正室的端莊派頭。
周氏到達碧霄館時,大夫已經診完了脈,如意正掏銀子送走了大夫,回頭指派小丫頭熬藥去了。周氏走到床前看一眼雙眼緊閉的佟姐兒,面上顯出了幾絲疼惜之色,“好好的怎的又病了?可是你們這些下人輕忽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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