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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薛大不同,暫且不管他心裡作何而想,面上卻是待她禮數有加,光是對她這個只比自個大上兩歲的繼母,竟也能“母親母親”喊的熟稔可親。她可記得那薛二,從未喊過母親,心情好了頂多喊兩聲太太便罷。
幾人在一處用了早飯,薛老爺方出門。薛大同薛二一般,整日也是無所事事,卻偏還總好鑽書房,沒事兒寫兩首酸詩,填一闋歪詞,一日也算得過。
薛二不將楊氏放在眼裡,楊氏卻不能不時常做個關心繼子的模樣。只要她上房做了甚個養人的好吃食、好湯水,兩個繼子房裡也少不了,尤其這薛二房裡,更是樣樣精挑細選的送過去。
薛二爺這兩日著了魔,日日在書房裡一坐便是一日,他自個樂在其中,焉知幾個伺候的哪個不是一臉惶恐,就怕二爺在房裡憋壞了!
金大、銀二兄弟兩個自小在他身邊服侍,在二房裡,資格算是最老的下人。兩個一見,這二爺今日又進了書房,便躲在屋外嘀嘀咕咕起來。
“哥,你說咱爺是怎的了?莫不是真個要發奮圖強了?”摸不著頭腦的銀二小聲嘀咕。
“我看不是。”故作聰明的金大抱臂搖起頭來,“那日你未去周府,我看咱們二爺恐怕是中了美人毒。”
“美人毒?”銀二比哥哥矮了半個頭,仰起臉問道,“可是用美人制的毒藥?”
“你個憨貨!”脾氣暴躁的金大一拍他的腦門兒,見銀二委屈地癟起嘴,一臉的想知道,才又清清喉嚨,“這般說,倒也沒錯!”
銀二還想知道更多,屋裡薛二便使喚起二人,“去請個城中名聲最大的裱畫師家來。”
兩個一聽,便一齊往書案上探頭,薛二卻新拿一張紙覆上,皺眉斥責二人,“還不快去,耽誤了爺的好事,便剮了你們的皮!”
兩個身子一抖,連忙拔腿就跑。
屋裡沒了人,薛二才又揭開紙張,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在周府的一幕。畫中女子上著一件淡紅色妝花緞面小襖,下系一條湖水藍簪白花棉裙,跪伏在地,揚起一張雪白瓜子臉,眉目如畫,清麗絕美。
小臉上晶瑩淚珠兒淌,細長柳眉兒蹙,柔怯嬌軀兒顫,好一幅美人垂淚圖。畫中場景微有改動,並無其他多餘之人,只將屋內場景挪到了雪地裡。這般一看,便好似千萬朵雪花飄落在美人烏光水滑的髮間,叫人瞧了怦然心動,為之心醉。
薛二久久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嘴角剛要翹起來,心思又是一轉,思及她早被許嫁他人,且那人正同她處在一座府邸。紀二此人並非善茬兒,豈能放著活生生的一個美人,不去觸碰!
一思及這種可能性,薛二就恨得妒火中燒,一拳捶在案上,“紀二!我與你不共戴天!”
……
珍姐兒只禁了兩日的足,周氏就心疼不過將她放了出來,佟姐兒聽到訊息也只眨了眨眼睛,她本身就從未指望過周氏為她出頭,旁的不求,只求珍姐兒別再發瘋來尋她麻煩。
紀府裡算上佟姐兒,統共四個姑娘,大姑娘惠姐兒再過半年將要出嫁,因此多半時候佟姐兒幾個在上課,惠姐兒卻坐在房裡繡嫁妝。
年前還是郭先生坐館,年後卻傳來訊息病了,怕是不能再來授課。周氏原還想再請個進來,可珍姐兒卻鬧著不必了,姑娘們出嫁就這兩年,哪裡還有那般心思再去上課,又將自己學的在周氏面前演練一回,周氏見了方歇了這想法。
這事兒叫平安知道了,卻是百般氣不過,“二姑娘恁般自私,郭先生坐館時哪樣不是頭一個教她,自然學的精細。可咱們姑娘進學還晚她一年,她學精了,咱們姑娘還未學精,這不是擺著要咱們姑娘日後出醜嘛!”
平安憤憤不平,一心為了佟姐兒考慮,可佟姐兒聽這一言,卻是紅起了臉蛋兒。細聲為自個辯道:“哪個說我學的不精了,你倒是說出一個,保管給你做出來。”
平安原還氣憤不過,這會兒卻又笑起來,“姑娘學精了,哪次繡塊帕子不是要了半日,這會兒還自吹自擂起來。”
平安話音剛落,就叫才進屋的如意啐一口,“越發沒了規矩,還自吹自擂?姑娘那是慢工出細活,懂不懂?”
佟姐兒掏出絹帕看一看,可不就是慢工出細活嘛,她雖手上不快,可繡出來的東西卻精細的很,乍看之下便似那生在枝頭上的活物一樣。
“懂,怎麼不懂。”平安瞪她一眼,仍舊氣不過,“可二姑娘就是自私,這我可沒說錯!”
“還待說!”羅媽媽也進來拍她一下,“主子們決定的事兒,是你個丫頭可置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