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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無人可以保證。此時,身為託孤之臣,當朝首輔的容謙力排眾議,夜夜宿於宮中,與年幼的君王同食同宿,貼身保護,倒也擋下了不少居心叵測的魑魅魍魎。 只可惜不懂事的小皇帝卻全然不知體諒容謙的一片苦心。燕凜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是個晝伏夜出的夜貓子,每日白天睡得昏昏沉沉,太陽下山後卻變得精神百倍,纏著容謙鬧個不停,直到玩得累了,才趴在容謙溫暖厚實的胸膛上安然睡去,只是這時往往已是四更開外了。 可憐容謙身負一國興亡,每日自破曉時分起床便要批閱全國政務,還須分出心思去對付各處正蠢蠢欲動的藩鎮和皇親,雖是天縱英才,往往也得忙到晚飯時分才能從繁雜如上的國事中脫出身來,氣還來不及喘一口,又得陪著醒過來的燕凜胡鬧一番,再花上幾個時辰把他哄得睡過去,才能癱倒在龍床上並不安穩地睡上一覺。一天下來,大燕的一代權相往往睡不到兩個時辰,每日議政時都帶著滿眼血絲,久而久之,就連幾個素來看不慣他的老臣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只是燕凜身邊的先帝近侍日復一日地看著容謙憔悴的容顏,卻是心急火燎。先帝最信任的王公公甚至三番四次跪求容謙以國事為重,應保重身體,多加休息,放心把小皇帝交給他照料。 但容謙每次都只是淡淡一笑,道:“無妨。王公公請放心,容謙不是無能之人,這麼點苦頭還是撐得過去的。” 然後他低下頭,看著懷中睡得正香的燕凜,無比溫暖地微微一笑。 王公公的忠誠他自然是信得過的,然而……如今這般形勢,又叫他怎能放心將這個孩子的性命,僅僅交託到一兩個人的忠誠上。 更何況…… 趁著眾人沒看過來,他飛快地伸出手去,在燕凜可愛的小臉上輕輕捏了一下。 旁人也還罷了,若是為了這個孩子,少睡幾個時辰又算得了什麼? 就這樣,容謙還是每日白天抱著安睡的燕凜處理國事,晚上就像父親一樣頭疼地為那個頑皮的嬰孩忙上忙下,然後抓緊一天的最後一點空隙,沉沉睡去。 然而即使是倦極而眠,他的嘴邊也總是帶著溫暖的笑意;每一夜的夢中,都有一個英偉的男子,抱著一個幼小的嬰兒,一首一首地哼著最動聽的童謠。 一個接一個的不眠之夜裡,他就這樣看著燕凜一點一點地長大。 燕凜第一次學會說話時,叫的不是“爹”,不是“娘”,而是一聲模糊但清脆的“容相”; 燕凜第一次學會走路時,是容謙被他逼急了,把他扔在床上不理他時,他拙劣地用他的雙腳去尋找那個最熟悉的懷抱; 燕凜第一天斷奶時,是容謙親手把第一口米湯喂進他的嘴巴; …… 當燕凜一次又一次地叫著他“容相”時,容謙有一剎那的恍惚,以為那個在他懷中長大的孩子,正在一聲一聲地管他叫“爹爹”。 然而,他卻仍只是抱起燕凜,一聲又一聲輕柔地應著:“皇上,臣在這裡。” 燕凜是君,他是臣,任何的妄想都是大逆不道。這樣冰冷的現實面前,他又能做些什麼? 然而他只是笑著,把那淡淡的黯然藏於心底,然後繼續亦父亦母,亦師亦臣地照料著那個還不明白君臣之別,還不懂得權力傾軋的小孩兒。 那個粉雕玉琢的嬰兒,如今已長成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兒,有似乎永遠花不完的精力,只要一睡飽吃足,就在皇宮裡到處瘋跑。只是有一次跑得連容謙都幾乎找不到了,抓回來後被容謙很不高興地瞪了一眼,就再也不敢亂走了。 然而容謙卻還是放心不下,於是每日一有空就把燕凜抓到案前,或是抱到宮外,手把手地教他寫字,手把手地教他畫畫,手把手地教他挽弓,帶他去看民間百態,教他讀書做人的道理……總之,就是不讓他閒下來。 而在容謙面前,燕凜從來就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從此以後,即使容謙忙於國事管不了他,他也會很自覺地坐在自己的小書案前,舉起小小的手略帶笨拙地抓著毛筆,在紙上很認真地塗抹著他稱之為“字”的圖案。 雖然每一次的結果不是把宣紙塗成一片漆黑,就是把自己塗成大花臉,雖然每一次都會讓容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放下奏章,把他拉去洗手洗臉,但燕凜仍是一次一次很用心,很專注地做著他的容相教給他的每一件事。 直到他第一次寫好了自己的名字,第一次畫出了一幅像樣的畫,第一次寫出了太傅佈置的窗課,第一次親手拉開了一把小木弓,容謙才驚覺,他的孩子,他的皇上,已經這樣聰明,這樣勤奮。 不是不欣喜若狂的,不是不想把他一次次地拋起,然後狠狠地在這孩子的臉上親一口,告訴他自己是多麼為他驕傲的。 然而,他卻只能讓所有喜悅和驕傲沉澱在心底,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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