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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滄將聲音壓得極低。
之前還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太孫,立刻睜開眼。目中雖沒多少神采,精神倒是不錯,還有閒情逸致自嘲幾句:“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裝病裝得像也不是易事。這一天一夜下來,真是累得夠嗆。”
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就這麼直挺挺地躺著。不管哪個太醫出手看診,都不能有半點反應。一會兒被灌藥,一會兒被扎針……
箇中滋味,真是一言難盡。
這還不是最痛苦的。
太子妃一直待在他身邊,斷斷續續地抽泣。他這個做兒子的,聽在耳中著實不是滋味。尤其是在太子妃昏倒的時候,他幾乎快裝不下去了……
太孫的面色有些黯然。
徐滄沒那麼多細膩的心思,也沒安慰太孫什麼,直截了當地說道:“殿下昏迷了這麼久,也該醒了。一天一夜未曾進食,又被這些太醫折騰來折騰去,再這麼下去,殿下也不用裝病了。直接讓人準備後事就行了。”
太孫:“……”
徐滄又道:“而且,我已經向那個尹院使打了包票,說只要我出手診治,殿下立刻就會好。殿下可不能砸了我的招牌,讓我丟人現眼。”
太孫失笑不已:“原來你也這般注重自己的聲名。”
徐滄實話實說:“做大夫的,誰能不在意自己的名聲。我這張嘴說話總是得罪人,不過,誰也不敢小瞧了我。還不是因為我醫術高明。”
……還真是半點都不謙虛。
太孫啞然片刻,才笑道:“我平日也算是能言善道,鮮少遇到能噎得我說不出話來的人。徐大夫算是第二個了。”
徐滄一愣,下意識地問了句:“第一個是誰?”
太孫唇角一揚,目光柔和起來:“當然是阿寧。”
徐滄:“……”
身為一個打了半輩子光棍的男人,徐滄獨來獨往從無牽掛,實在很難理解太孫對顧莞寧的那份執著。
太孫毅然服用他暗中研製的一種奇藥,造成脈象虛弱即將不治的假象。說到底,都是為了顧莞寧。
被折騰了一天一夜,灌了一肚子苦不堪言的湯藥,連口飯都沒吃過,還不知怎麼虛弱難受,虧得太孫還笑得出來。
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徐滄有感而發:“殿下對顧二小姐用情至深,顧二小姐知道了,不知會怎生感動。”
太孫笑得格外盪漾愉悅:“你太不瞭解阿寧的脾氣了。她若是知道我這麼做,只會生氣地罵我一頓,氣我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感動落淚之類的事,是絕不會有的。”
看著太孫的笑容,徐滄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殿下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莫非要一直病下去?”
太孫目光一閃,對徐滄低語數句。
徐滄點了點頭。
……
“奇怪,怎麼等了這麼久還沒見徐滄出來?”
“該不是出了什麼岔子吧!”
“哼!他不過是一個普通大夫,不知走了什麼運氣,才入了太孫殿下的眼。真論行醫治病的本事,哪裡及得上我們尹院使……”
就在眾太醫低聲竊語口沫橫飛之際,門陡然開了。
徐滄站在門口,臉上沒半點多餘的表情:“諸位太醫請進來吧!太孫殿下已經醒了。”
眾太醫:“……”
眾太醫忽然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重重地扇了兩記耳光。尤其是之前竊竊私語議論得最起勁的那三個,更是面色難看。
他們用盡了法子,也沒能讓太孫睜眼。這個徐滄,這麼快就讓殿下醒了過來……簡直就是生生地打他們的臉!
尹院使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徐大夫,太孫殿下真的醒了?”
徐滄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尹院使若是不信,親自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尹院使:“……”
尹院使暗暗咬牙,面上卻擠出歡欣的笑容:“殿下醒了,實在是個大好訊息。我們自是要進去看上一看,將這個好訊息稟報給太子和太子妃娘娘,再讓人進宮傳個喜信。”
說著,便領著眾太醫進了寢室。
……
太孫果然已經醒了。
只是目中無神,神色懨懨,精神不佳。
尹院使大喜過望,忙大步走上前,激動不已地說道:“殿下終於醒了。這一天一夜,微臣焦心憂慮,飯食難嚥。只恨微臣醫術低微,無法救醒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