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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學後,阿奕湊過來,低聲笑道:“俊表弟,你今日是怎麼了?一直髮呆發愣,莫非有什麼心事?”
俊哥兒含糊地笑了笑,沒有出言解釋。
昨日他一時衝動,將齊王世子叛國之事告訴了姐兒。今日一來,便聽說姐兒病了沒來上書房……
他眼皮跳了幾回,總覺得有什麼不妙的事發生了一般。
“奕表哥,”俊哥兒終於下定決心:“聽聞表姐病了,我想去碧瑤宮探望。不知你可否與我一同前去?”
男女八歲不同席,姐兒十一歲,已經到了該避嫌的年齡。他有心去碧瑤宮探病,也得拉上阿奕做幌子。
阿奕並未多想,爽快地應了下來。
兩人趁著午膳後的空閒,去了碧瑤宮。
沒想到,剛到宮門外,兩人就被攔了下來。守門的宮女一臉歉然地請罪:“皇后娘娘有命,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碧瑤宮,奴婢不敢不遵令。還請殿下恕罪!”
阿奕心裡湧起一絲異樣,和俊哥兒迅速對視一眼。
姐兒生病,為何不準任何人探望?
莫非這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緣故?
……
兩人又去了椒房殿。
俊哥兒沒出聲,乖乖站在一旁。
阿奕一臉疑惑地張口發問:“母后,堂姐到底生了什麼病?為何不准我們去探望?”
顧莞寧神色有些奇異:“阿奕,你先退下。我有話要單獨問俊哥兒。”
阿奕一驚,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顧莞寧。只可惜,顧莞寧在一剎那的異樣後,又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從面上看不出半點情緒。
阿奕到底沒膽量頂撞母親,悄然地給俊哥兒使了一個“你好自珍重”的眼神,然後退了出去。
俊哥兒忽然緊張起來,心跳加速,喉嚨發乾,甚至沒了抬頭看顧莞寧的勇氣:“不知姑母有何事要問我?”
顧莞寧深深地看了俊哥兒一眼:“俊哥兒,你和姐兒說了什麼?”
俊哥兒面色繃緊,聲音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姑母,我……”
“說實話!”顧莞寧略略加重音量。
俊哥兒頭皮一麻,不敢再隱瞞:“表姐百般懇求,讓我將齊王世子的事告訴她。我一時心軟,便將知道的都告訴她了。”
果然是他!
顧莞寧眉頭皺了一皺,聲音沉凝:“你可知道,這麼做是什麼後果?”
俊哥兒惶惑地抬起頭來:“姑母,表姐到底怎麼了?”
“她昨晚用刀子割了自己的手腕。”顧莞寧聲音不辨喜怒:“差點命喪當場!若不是徐滄搶救及時,今日宮中又多一個亡魂了。”
俊哥兒:“……”
俊哥兒臉孔瞬間煞白。
俊哥兒胸口如被巨石壓著,呼吸困難,一張白皙清俊的臉孔迅速漲紅,目中滿是悔恨和自責。
若不是他心軟多嘴,姐兒根本不會知道此事,也不會輕生了……
“俊哥兒,此事只有阿嬌知曉,現在,又多了你一個。你是否能守口如瓶,謹守這個秘密?”顧莞寧目光冷然,氣勢凌人。
俊哥兒的淚水在眼眶裡滾動,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切都是我的錯!求姑母責罰!”
“姐兒此次被救回了一條性命,罰不罰你都不重要。反之,若是她真的死了,我就是罰你罰得再重,也無濟於事。”
顧莞寧聲音不疾不徐,卻又重於千鈞:“俊哥兒,你也不算小了。過了今年,也有十歲。這個年紀,應該知道輕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此次之事,你當銘記於心,永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俊哥兒淚如雨下:“是,侄兒知錯了。”
顧莞寧看著俊哥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暗暗嘆了口氣,聲音卻未放緩,依舊嚴厲:“你身為定北侯府的嫡曾孫,自出生之日起,便肩負重任。說話行事,也要格外謹慎。”
“回去之後,將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你曾祖母。向你曾祖母請罪!”
俊哥兒哭著應是。
“哭過這一回,便將眼淚擦乾淨。”顧莞寧淡淡道:“記住,顧家兒郎,流血不流淚!”
……
這一日對俊哥兒來說,刻骨銘心,終身難忘。
他狠狠哭了一場,淚水並未將心底的悔恨沖刷乾淨。
顧莞寧命人替他去上書房告假,又將他送回定北侯府。他跪在太夫人面前,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