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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的宋家直系幾乎死絕了,現在只剩下一些旁系留在村裡維持。走到抱柳村村口的時候,回想往事,我心裡很感慨,一年前來到這兒,一年後來到這兒,物是人非,連自己都變了。宋家的旁系沒敢囉嗦,我們順利運走了王鍾。大河河底的秘密,對七門內的人來說也是絕對的隱秘,過去從來沒人集齊過七隻斷手。老鬼跟我指點了一下,王鐘的內壁上,有七個隱約的凹痕,斷手可以堪堪的放在裡面,我們趁夜把鑲嵌了斷手的王鍾運到河邊,在鐘身上輕輕一拍,千百斤重的大鐘滴溜溜的轉動著,滾向河中,我趁勢跳到鍾裡,無聲無息的沒入河水。
沉重的大鐘帶著我直直的墜向河底,速度飛快,這個月份,又是大河一年四季中水量最充沛的時候,我屏住呼吸,大鐘觸到河底淤積的泥沙中時,開始急速的旋轉,泥沙一下被捲動起來,王鍾急速的下潛,一直鑽到泥沙的最深處,大鐘一動,河底頓時被硬擠出一個口子,王鍾帶著我嗖的鑽入這個裂口。
目光透過眼睛外面蒙著的一層膜,清楚的看到河底最深處的裂口下面,是一片我想都想不到的空洞。那一刻,我想起了當時在河底漩渦下方目睹到的情景。
入眼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淡淡的白光,大鐘墜到白光上方的時候,那股無形無質的力量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但是大鐘裡鑲嵌的七隻斷手一陣轟鳴,銅鐘轟隆一下穿透了那層如同無法衝破的阻礙,沒入無盡的淡光中。
隔著一層淡光,下面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一旦穿透它,情況立即瞭然。我看到淡光的下面,是一片好像隨著大河走向而延伸出去的中空的地脈,眼前五光十色,氤氳的霧氣中,一道一道複雜的紋絡相互交織,就好像羅盤上的紋路一樣。無數的紋路如同烙印在了大河之下的地層中,延綿不盡。
我站在王鍾裡,望著眼前的一幕,漸漸皺起了眉頭。那些紋路交織的密密麻麻,根本分佈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然而如果大眼望去,整片中空的地脈裡,像是被畫上了一幅抽象又巨大的圖。
一幅圖?我根本不知道這片中空的地脈到底有多長,有多大的範圍,但是那些紋路密佈,讓抽象的圖一直延伸到視野的極限之外。
看著這些,我想起了一年之前剛剛跟老鬼相遇的時候,他曾經對我說過的話。橫亙大地的大河,其實是人開出來的。當時我知道的事情太少,怎麼都無法理解老鬼的話,然而此時此刻,我腦海中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一幕臆想中的情景。
禹王治水,治的並不是水,而是水底的東西。當年洪水滔天,禹王引流入河,可能就是為了用一條大河去鎮住地脈中的這幅如同畫卷一樣的紋路群。我不敢冒然從王鍾裡跳出來,努力的繼續觀察,想要看看這些紋路究竟是怎麼回事,那麼巨大的圖,不可能是人一筆一筆畫出來的。
緊接著,我的目光遲滯了,那一道一道扭曲不定的紋路,猛然看上去像是雕刻在地脈中的,然而再三觀察,就會發現,那些紋路,其實只是一股氣,一股肉眼可以分辨出的氣。
第二百九十章 故人相見
望著那一股一股有形的氣凝聚成的紋路圖案,我又一次惶恐無知,心底隱約的泛起了一片森森寒意,這些東西,就是大河河底真正的秘密所在嗎?它究竟會帶來什麼樣的禍患?那顆井底蓬勃的心臟,還有從鏡兒湖飛出的斷臂,可能都不算什麼,老學究說過,就連蚩尤也不能說是災禍的根源,他後面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整片中空的地脈中除了這股氣,彷彿什麼都不存在了,王鍾帶著我從地脈間最少前行了有兩三里地,紋路不絕,卻始終無法察覺出別的,我有一種預感,河鳧子七門的先輩成百上千年停留在大河灘,跟不同的人糾纏爭鬥,或許為的全都是河底這片隱埋在地脈中的脈絡圖案,可我看不出端倪,現在可能還不是圖窮匕見的時候,我很不甘,卻沒有別的辦法,在地脈中逗留了片刻,隨著王鍾浮出水面。
爹他們迎上來詢問,我如實說了,儘管心裡充滿了疑惑,但轉念想想,這是大河最深處的隱秘,如果輕易能夠知道謎底,那也就不算什麼秘密了。
我們回到賽華佗那裡,相聚的時間太短暫,爹和龐狗子他們都要離開了。連著幾天到處奔波,隱隱覺得有點疲憊,老鬼甦醒,讓我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下,晚上安安生生睡了一個囫圇覺。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朧朧中,感覺有人在喊我。
〃子辛,醒來,醒來〃
子辛這個稱呼在我的心裡越發變得敏感,聽到這陣呼喊聲,一下子就從夢裡甦醒了,睜開眼睛的第一刻,我看到窗戶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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