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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我十歲,她也十歲,我們坐在後花園的小亭裡談天說地,在書房裡暢談至夜色將近。她告訴我,作為一個讀書人,有比金榜題名更加榮耀的事情,那邊是完成一部史書。她告訴我,即便考上狀元也終有一天會被人遺忘,可是一部史料詳實的史書卻可以流傳後世。”
“從那以後,這就成為了我的夢想,為此我每天都在研讀史書,而她,每年也都會來住上一個月。每到那個月,我苦思冥想、奮筆疾書,她素手研磨、紅袖添香。我們知道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到崇禎十二年,因為那一年便是婚期,從那以後我們便會成為一體,直到永遠。”
每個人都有過夢想,哪怕它無法實現,每個人都有過愛情,哪怕它只是憧憬。陳文在後世的文學影視作品中看到,這兩種美好的事物一旦融為一體,勢必一加一大於二。
“然而,這一切對我而言卻只是一場幻夢。崇禎十一年,韃子破關而入,高陽縣駐防的軍隊聞風而逃,留下了一城百姓。很快,韃子就包圍了高陽縣城。而那時,本來有機會逃到保定府的帝師孫閣老憤慨於官軍的怯懦,毅然留下與百姓共進退,家嶽乃是孫家的好友,便也留了下來。”
“那一戰,城頭上沒有哪怕半個官軍,有的只是孫閣老的子孫、家人、鄰居、朋友和高陽縣的百姓,而站在他們身後為他們擂鼓助威的則是那位七十六歲高齡的孫承宗孫閣老。”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韃子攻破了高陽縣城,孫閣老被俘後義不辱身,而家嶽一家男丁皆戰死於城頭,女子皆投井自盡。但是,我的聘妻卻是個例外。”
聽到這裡,李瑞鑫的心頭不由得一慌,一個美好的故事最終成為了悲劇,但是他卻不希望這個故事變得更加悲慘,因為他家也是這亂世造就的悲劇之一。
“高陽陷落後,我曾花費重金僱人去打探訊息,一個月後,打探訊息的人帶著一個岳家僥倖逃出昇天的家丁推著一具棺材來到我家,而那裡面便是我的聘妻。”
說罷,陳文以著他拙劣的演技轉過身,擦了擦眼睛,然後深吸了口氣,彷彿在抑制眼淚繼續流出一般,隨後重新轉過身,仰望著天空。
“她就躺在那裡,穿著準備在大婚時要用的禮服,安靜得彷彿睡著了一般。而她的胸口,一個由匕首造成的豁口分外明顯,我想,那應該是我送給她的那把匕首造成的。直到這時,我終於知道了,城破之際,她為保名節,提前穿上了禮服,坐在梳妝檯前,將匕首送進了心臟。”
“第二天,在家族的祖墳我以正妻的名義將她風光大葬,而等所有人走之後,我把我們一起寫過的史書拿出來在她的墳前燒掉,因為沒有她,這個夢想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見李瑞鑫已經被自己編織的悲傷情緒所感染,陳文對李瑞鑫說道:
“這個故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即便是王經略也不曾知曉。李兄弟,是不是慫貨不是靠說的,而是靠做的。我聽說過你的事蹟,也聽說過你父親和兄長的事蹟,更清楚靖國公的忠貞不屈。我相信你們都不是那等人。”
見李瑞鑫的臉色已有些緩和,陳文突然大聲質問道:“但是你覺得這樣子就夠了,是嗎?”
在眼前那充滿了震驚的目光中,陳文彷彿在釋放怒氣一般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多年來一直找尋你母親、嫂子和妹妹的事情,也知道你時常下山襲殺綠營兵的事情,難道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對得起你父親兄長還有靖國公的在天之靈了嗎?”
“現在殺死靖國公的逆賊劉良佐還活著,出賣弘光天子的叛徒田雄、馬得功也還活著,這群害得你家破人亡的混蛋還都特麼的錦衣玉食的活著。或許你打算效法豫讓刺趙襄子一般,等他們都想不起來這世上還有你這一號人的時候再找機會去殺他們。但是這樣就夠了嗎?”
眼見著李瑞鑫瞪大了眼睛,彷彿被猜到了心事一般。陳文心中不由得一驚,難道他真的打算這樣做嗎?可是史書上說劉良佐等人都是壽終正寢的啊,難道眼前這人也死在了一個多月後的那場浩劫之中嗎?
拋開了這些無謂的胡思亂想,陳文繼續厲聲問道:“劉良佐為什麼要殺靖國公?田雄、馬得功為什麼要背叛靖國公出賣弘光天子?還有你們一家為什麼背井離鄉流落關內?這些年你特麼到底想過沒有?!”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看著李瑞鑫已經漸漸湧出淚水的那雙滿是激憤眼睛,陳文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只是他很清楚,此時此刻,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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