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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幾天忙論文,下週再更。
31、第 31 章
老房子沒有變,一套很普通的公寓,坐落在這個城市很不起眼的一個居民區,樓下沿街全是小店,吃的穿的用的全有,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商店櫥窗的模特永遠掛著晶亮的項鍊,多少年了,身上的時裝剝下一套又換上一套,春夏秋冬,用同一個姿勢同一個表情旁觀著這條老街的冷暖人生。
坐落在拐角的金魚店也還在,水族箱換了大的,前邊賣的都是便宜的水草,降價處理的水族箱,用五顏六色的塑膠盆裝著的小金魚,越往裡頭的魚越貴,有一尺來長的龍俐魚,銀白的身軀,即便身處狹隘空間,轉彎仍然輕鬆利落,毫不費勁。
穆昱宇一路看過去,甚至連樓下賣點油鹽醬醋兼元寶香燭的雜貨鋪也還在,老闆娘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老了也胖了,脂肪堆在下頜處,垂著頭,以前用白髮油仔細往後梳,她還是喜歡坐在店門口就著燈光疊元寶,薄薄一張貼了金色鉛箔的紙片,在她手下隨便兩下就成了一個小元寶,元寶兩頭翹得高高的,幾乎要頂破竹筐,昏黃的燈光下,那筐元寶,莫名其妙有了金屬的質感。
多少往事就這樣來到眼前,穆昱宇有些應接不暇,他近乎倉惶地穿梭在這樣的人家燈火當中。他想,這裡我跟媽媽來這買過菜;那裡,是她拉著我的手送我去上學的路口;那邊,我每天兜裡會有十元,媽媽說可以在那邊買點小零食吃;還有那,上一次來,是陪她把貓抱下樓打預防針。
可是世界上最愛他的那個人,到底還是不在了。
從穆珏離開後,他一次也沒仔細想過母親的離開意味著什麼,可驟然之間,那個巨大的缺失像挖土機狠狠一下鏟到心上,就在體內,硬生生血肉模糊地被挖去一大塊,他突然疼得說不出話來。
穆昱宇覺得兩眼有些發黑,他不得不扶住小區的大門框喘了喘氣,回過頭,滿街的燈火相映成輝,人臉在燈光下是熱切而生機勃勃的,這麼看著,近在咫尺,可那歡樂和生氣都像跟自己隔了偌大的鴻溝一般遙不可及。
“穆昱宇,穆昱宇你怎麼啦?是不是很不舒服?我,我給你找人……”
穆昱宇側過頭,瞥了眼倪春燕,燈光中她的臉上滿是緊張和擔憂,伸出手似乎想扶自己,卻到底還是縮了回去。
穆昱宇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許這一刻太倉惶,一個人太難受,也許回憶太兇猛,人又太單薄,其實有些承受不住,他伸出手,搭上這個女人的胳膊,藉著她瘦削的身板歇了口氣。
太累了,他覺得,多少情緒堵在胸口,可偏偏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誰讓他是穆先生?
穆先生,是不能夠示弱的。
“陪我,”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抖,於是停頓了會,將口氣轉成生硬和帶了習慣性的命令,“陪我上去。”
倪春燕深深地看著他,似乎經歷不為人知的掙扎,但終究還是慢慢轉為柔和悲憫,她嘆了口氣,不滿地嘮叨他說:“都走到這了這不是明擺的嗎,我倒是想讓你一個人上去,可你也得行啊,也不看看你這會都病成什麼樣了。”
“我好著呢。”穆昱宇分明感到喉嚨哽住,可偏偏要反駁說,“我一口氣能爬到頂樓。”
“行行,”倪春燕垂頭扶著他,一邊走一邊說,“你厲害著呢,哎我說慢點,走那麼快乾嘛?我跟著呢,我也累啊。”
於是他們慢騰騰地往小區裡走,穿進一片樓房,走近其中一棟,慢慢爬上樓梯。四面都是萬家燈火,他們在燈光與燈光的夾縫中徐徐前行。倪春燕顧著他的身子,時不時要讓他歇口氣,他覺得丟面子,非要咬牙快點走,兩人一來一往,說的盡是些無意義的廢話。偶爾旁邊有人家開了門,露出裡面的光線和電視聲,媽媽敦促小孩快去寫作業的呵斥聲,老婆罵老公買東西貴了幾塊的抱怨聲,倒像一出出不知所始也不知所蹤的生活劇,他們兩人就如看客,看了一路,恍惚間,竟然有相伴了許久的錯覺。
“倪春燕,”穆昱宇忽然就想叫她的名字了。
“嗯?”
“你名字真普通。”
“小老百姓的,起個賤名才好養活,”她滿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飛快地說,“你的不俗,可念起來拗口。當初我還不認識你名字中間那個字,特地去查了新華字典來著。”
穆昱宇抿緊嘴唇,他想起了那個在他身後大聲喊他名字的女孩,現在想來,在整個十六歲的灰白色調中,那其實,是他聽過最嘹亮的聲音。
“是嗎?那跟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