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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地被這股暖流所撫慰,所填充,並滿溢位來,從眼眶裡,化成淚水。
他從來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這樣,站在一個虛構的夢境裡,心裡無比清楚這是假的,可情感上排山倒海,抗拒不住地為這一幕假象淚流不已。
沒有喪失過的人不會明白這個,一家人都在,這麼短短一句話,五個字,包含多麼無法替代,無法割捨的感情。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冷靜而強硬的,狠起來連自己都可以隨時犧牲,只要那個回報值得。他早已百毒不侵,沒什麼交付不了,沒什麼會扛不住,可一直到這一刻,看著那張小圓桌邊熱熱鬧鬧圍著的四個人,他突然就軟弱了,心裡冒出來一種莫名其妙的溫情,這種溫情令他很不安,理智上命令自己要遠離,可在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哪怕理性的判斷再準確,可他需要這種溫情。
他們是假的,穆昱宇對自己說,養母已經過世,他親自操持的葬禮,他選的墓地,他挑的墓碑;倪春燕只是個廚子和老友,他根本不會娶這個女人;小白痴只是倪春燕的弟弟,在現實中如非必要,他不會跟這樣的孩子有交集。
斐斐,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個孩子。
可是,假的又怎樣?夢一場又怎樣?在這一刻,穆昱宇確鑿無疑地知道,他需要他們都在,都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很長一段時間,他就是這樣靜靜靠著門框,目不轉睛,貪婪地注視小圓桌邊上的每一個人。他看見小超口渴了嚷嚷要喝酸梅湯;看見斐斐任性地嘟嘴非要鬧著也表演一個節目;看見倪春燕尷尬地咬牙切齒拽著兒子壓低嗓門訓這愛出風頭的混孩子;看見斐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由穆珏笑呵呵地拉過斐斐抱在懷裡,摸著小孩的頭,往他嘴裡塞了什麼東西,又把他哄得眉開眼笑。
穆昱宇想笑,可嘴一咧開,眼淚就掉下來,他捨不得眨眼,視線模糊了就趕緊拿手擦擦,他甚至不敢大口出氣,他怕自己一有動靜,這夢就該醒了。
他在這一刻甚至有種懊悔,他想如果當年真的選擇這樣的生活,說不定也真能讓穆珏抱上孫子,說不定時刻照看著母親,她身體的問題大概能及早發現,或者她說不定會每天心情舒暢,壓根就不會生那種病。
也可能根本不會早死。
是他的錯,穆昱宇剎那間痛徹心扉,都是他的錯。
他發出的些微動靜被一直扭來扭去的斐斐發現了。小孩一見他,高興地立即從穆珏膝蓋上溜下來,邁著腿跑過來猛地撲到他腿上,大聲嚷道:“爸爸,爸爸爸爸。”
穆昱宇忙轉頭,飛快將眼角的眼淚拭去,小孩已經牢牢扒住他腿,仰頭笑得眼睛都眯了,得意地向他報告說:“爸爸,你聽到小舅舅唱歌沒有?是奶奶跟斐斐一起教他的哦,是不是啊奶奶?”
“是,斐斐是小舅舅的小老師。”穆珏笑呵呵地接嘴。
“呸,你不說你怎麼搗蛋了?”倪春燕假裝沉下臉,瞪著自己兒子。
“我沒搗蛋,是我跟奶奶一起教小舅舅的,不信你問小舅舅。”
小白痴重重點頭:“斐斐也有教的。”
小孩扭頭學他媽媽的樣子有板有眼地說:“小舅舅,那以後你也要好好努力哦,不要驕傲知道不?”
穆昱宇忍不住就勾起嘴角,他伸手拍了小孩後腦勺一下,隨後,慢慢地彎下腰,鄭重張開雙臂,將小孩抱進懷裡,他不是很會抱孩子,還沒搞懂該怎麼託著他的小屁股,小孩已經熟門熟路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子,把整個身子趴進他胸膛。
穆昱宇小心翼翼把他抱起來,緩慢地,猶如步入神聖殿堂那樣靠近那張圓桌子。倪春燕嘻嘻哈哈地站起來問:“渴不?我熬了酸梅湯,媽剛剛喝了說不錯,我給你倒一杯?”
她一邊說一邊就要轉身進廚房,穆昱宇將她拉住。
倪春燕帶笑奇怪地問:“怎麼啦?餓了啊?那我給你弄點心去,我跟你說,這兩隻小饞貓已經餵過東西了,怕他們吃不下,晚飯咱們得晚點吃,媽說想吃鴨子,我買啦,晚上咱們吃八珍扒鴨。”她停了停,朝他調皮地眨眨眼,“剛學的,難吃你可不許嫌我。”
“燕子做飯的手藝我信得過,不會不好吃。”穆珏在一旁笑著說,“小宇,你把孩子放下,老抱著不累啊?過來坐下,陪我說句話。”
“趕緊的陪媽去,放手啊,”倪春燕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
穆昱宇拉著她的手直接將她半摟進懷裡,擁著女人孩子走近穆珏,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顫聲說:“媽。”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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