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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開弓
大婚定於十月十日,朝前朝後準備得熱火朝天——此番帝王大婚,也是廉老將軍與秦王燁自逆龍帝登基以來首番入京。
婚期漸近,逆龍帝卻以酷暑難耐,入夏後便攜一眾寵妃近臣前往泰陽北郊雲苜山行宮避暑,賢妃因失智,並不在列。
離了皇城,逆龍帝人前與廉貴妃亦不甚親熱,可謂相敬如賓。私下卻讓李顰兒與廉寵調了服飾,前者安坐鳳輦緊隨其後,後者作為貼身侍女於龍輦上隨侍。大炤女子出行多遮掩面目,兩人體型相似,除卻張經闔外竟無人察覺。
此番所用龍輦為八馬並駕,廂內事物一應俱全,儼然一移動書房,卻只有一名小小的貼身侍女服侍帝王。
廉寵在宮中憋了數月,原以為此番能再見京中熱鬧繁華,孰料帝王出行全民迴避,萬人空巷。躲在窗邊往外覷了半天,除了人頭大刀就是旌旗儀仗,銅牆鐵壁,風都吹不進來,臉上難掩失望之色。百無聊賴,回頭見逆龍帝仍斜臥榻上看書,便鑽進他雙臂之間,用背將他往內使勁拱了拱,硬在榻上給自己擠出個位置。拉過他手臂枕上,左手撈起小几上的煙槍,大搖大擺地演起慈禧太后來。
怎麼他半天沒有反應?廉寵忍不住睜開半隻眼,卻見逆龍帝雙眼澈亮,絲絲含笑注視著自己。
“好無聊噢,你在看什麼?”
“歸廟送來關於各地的情報。”朝中之事,逆龍帝從未對她提及,卻也不刻意隱瞞。
見她東翻西摸,便合上奏摺,輕撫她耳側青絲道:“朕曾在你包袱裡見過朕的手稿。”
廉寵吐了吐舌頭:“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又想起什麼似的,道:“我看你這些奏摺上的字,和你那本兵書上的字,不像一個人寫的。”
逆龍帝鳳目輕揚,將歪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扶正,挽袖端坐於書案前,左右手同時提筆,一時間龍飛鳳舞,片刻,一左一右,一張率意放縱的狂草絕筆與一副雄厚雍容的行楷大書,一曰“侵略如火”,一曰“不動如山”,同時鋪呈在眼前。
廉寵長大了嘴盯著眼前不世男子,崇拜欽慕之情一覽無遺。
“皇上,你好厲害!”
廉寵擠到他中間,學他模樣折騰,左手畫圓右手寫方,初時勉強可行,但完成進度不同步,畫過四、五次後熟練些,又開始左手寫廉右手寫寵,屢屢失敗後,她略作思考,每一筆前都思索片刻再落筆,成功倒是成功了,無奈兩字筆畫不同,寵字早早寫好了,廉字尚有一半,怎比得過逆龍帝雙手同始同止,若論字形美觀,則更無法望其項背了。
終擱筆仰慕嘆息:“你真的好厲害……”
向來心靜如水,沉穩矜淡的逆龍帝臉上浮起難以察覺的洋洋自得,故意戲謔搖頭:“難道都像你,成日遊手好閒?”
廉寵有些不服氣道:“文淵閣的藏書,好多我連字都看不清楚。虎烈王府書房裡,伊人那幾本手抄,我可都看了。伊人還抄寫過一本叫《神武兵略》的,應該也是你的兵法錄吧?”
逆龍帝點點頭:“你手中那本便是《神武兵略》原本。”
“你看你看,你那字潦草得,我連題目都認不出來……”廉寵杖著逆龍帝寵愛,說話越來越無所顧忌,亦越來越本色,而她發覺她越是如此肆無忌憚,他似乎越是喜歡,“伊人手抄的兵法史書,我看過一邊便統統記得了。”
逆龍帝並不驚訝,繼續故意揶揄她:“若只是背得又有何用?”
“那我也是飽覽群書,學富五車!”
逆龍帝被她逗得又是一陣淺笑:“那好,那麼以後請朕的博學大儒隨朕出入御書房分憂解難如何?”
廉寵聞言端坐,有些驚恐道:“皇上,按國法,女子不可干政,皇上不要開這種國際玩笑,以免落人口實……”平時她口沒遮攔,神經粗條,但好歹剛經歷了一場朝廷鉅變,總算知道有禁區絕對不可碰。
逆龍帝面色平淡如風,柔柔睨過廉寵一眼,開口道:“大炤朝政,自建國以來,都由四大家族把持,先帝稱霸前,範氏、晚氏、商塵氏都做過大炤的君王。世家門閥勢力根深蒂固,朕登基六年,苦心佈局,直到近日才一舉發難重創了世家的勢力,然而朕今日事成,卻不得不承認,他當年向先帝上書行‘科舉制’功不可沒。”
這話題扯到哪兒去了?廉寵雲裡霧裡地看著他,卻見他高深莫測盯著自己。
“科舉制,是你教宇文燁的。”
“啊?”廉寵下巴都快掉了,心頭警鐘大響,他這話什麼意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