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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渝伸臂擁住夏雲竹:“別難過,小豬。”
夏雲竹搖搖頭,黯然道:“天氣太熱,甚至不能讓烏巴見她最後一面。”能見最後一面又如何呢?艾莎這兩年一直忍受著病痛的折磨,形銷骨立,烏巴見到她這個樣子只有更傷心。艾莎最後階段由於缺少強效止痛藥而不得不忍受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只是為了見兒子最後一面,可她終究沒有等到。上天何其殘忍,竟連她最後一個願望都不予滿足。
凱麥兒從棚子裡走出:“雲竹,我帶烏巴去看媽媽。”
“我們和你們一起去。”
他們在逼仄的棚屋外穿行,來到營地外的一片空地上,這裡埋葬的都是死在難民營無法歸家的人們,大都沒有墓碑,只用一塊木片或石頭做個標記,有的甚至連記號也沒有。
烏巴和凱麥兒伏在母親墳頭哭泣。
夏雲竹眺望著遠方,這片土地上,在她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地方,不知埋葬著多少這樣的白骨,不知有多少家庭承受著骨肉分離之苦,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她輕輕唱起一首歌:
哦,丹尼男孩,當風笛吹響,
越過群山,幽谷迴盪,
夏日已盡,玫瑰凋零。
你將遠行,我自徘徊。
當你歸時,
或芳草菲菲,或幽谷皚皚,
我在此等待,或晴或翳。
哦,丹尼男孩,我愛你至深。
當你歸時,鮮花盡凋,
我或已逝,芳蹤杳然,
長眠之地,盼你流連,
為我祈禱,
我或能聽見,你溫柔低吟。
這冰冷墓地,將溫暖甜蜜,
你俯身低語,訴說愛意,
我依依期盼,待你歸來。
烏巴和凱麥兒止住哭聲,靜靜地聽她唱歌。周子渝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夏雲竹,她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清爽動人,美妙的歌聲迴盪著,傾訴著遙遠的思念,縈繞著淡淡的哀傷。
烏巴和凱麥兒繞著墳頭,拍著手唱起了他們民族的葬歌。這是一個不畏懼死亡的民族,這片土地上的人民經歷過別的文明的侵略,種族文化的衝突,百多年來時刻掙扎在生存和死亡的邊緣。對於他們來說,死亡才是解脫吧,努力生存下去的人們才真正具有無畏的勇氣。
周子渝讓夏雲竹靠在他肩頭,柔聲問:“小豬,你剛才唱的什麼歌?”
“是一首愛爾蘭的民謠,叫《丹尼男孩》,很老很老的歌了。” 夏雲竹嘆息一聲:“我雖然不怕死,可也不希望像艾莎那樣掙扎著死去。我希望活著更有意義,死的時候才沒有遺憾。”
“別說傻話!。。。小豬,你這麼好,老天不會捨得把痛苦加於你身的。”
“。。。你走了這麼多地方,別的地方情況怎麼樣?”
周子渝輕描淡寫道:“都還好。。。和這裡差不多,有些沒被戰火蔓延的地方甚至比較安寧。”他正色道:“小豬,你如果做不到一個旁觀者,我建議你下次別再來了,這樣對自己不好。”
夏雲竹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
周子渝並沒有對夏雲竹說實話,他這一路所見到經歷的情況遠比這個尚算安寧的難民營要慘重得多。他見到過逃難的人群,他們衣衫襤褸,精疲力竭,孩子們骨瘦如柴,他甚至見到過一個孩子就這麼走到他面前倒下死去,因為飢餓。
尋人小組的工作極為辛苦,甚至十分危險,他們有一個組員就因為踏上地雷而喪生。還有一次,他們碰到一群饑民,索要他們的食物和水。雖然他們有武器,可是面對那一群骨瘦如柴目光如狼一般的饑民,他們沒有反抗。幸好跋涉了兩天後到達了一個營地,不然。。。周子渝扭頭看看輕蹙著眉頭的夏雲竹,用力攬緊她。不然,也許他就見不到她了。雖然他曾經對父母,對夏雲竹信誓旦旦地保證過,但有時的情況實在難以逆料。
對那些失去親人的難民來說,尋人小組無異於天使,因為他們帶來的是親人的訊息。他們登記每一個沒有家庭的兒童,把他們載入資料庫,為他們找尋他們的家人。周子渝忘不了那些難民的眼神。災難帶給他們那麼多痛苦,可他們仍然能夠頑強地活下去,滿懷著希望等待親人的訊息。他不知道自己在那樣的情況下是否能這麼頑強,是否能充滿希望。
一星期後,周子渝即啟程返回C國。臨行前,他再一次建議夏雲竹:“小豬,你真的不用回家嗎?”
“不用,爸爸十月去美國開會,那時候就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