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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雖然腐朽。但面對死亡卻很平靜。

“老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開，卻聽到眾人悽悽悲呼。原來是各大山峰的峰主到了。

“都起來吧，莫要哭啼，天地法則如此，老祖我功參造化，但卻終究沒有踏入那一步，這天人五衰早就該降臨了。若不是祖師他老人家為我壓住命數，只怕老祖我十幾萬年前就已經坐化了，能多活二十多萬年，也算是賺到了”那老者嘴角居然露出一絲絲微笑，混混的雙目打量著在場眾位修士。眼中閃過一抹追憶：“在你們的身上，老祖看到自己年輕的時候，當年老祖也和你們一般，曾經叱吒風雲，咆哮諸天，更是呼喊我命由我不由天這般豪情壯志之言語”。

說到這裡，看著眾人悲切的面容，老者笑道：“如今看來，卻也不過如此，叱吒風雲橫行一個時代又能如何？只要不邁出那一步，終究是輪迴灰灰，泯滅靈性”。

說到這裡，老者嘆道：“成仙難，難如上青天，你等為了踏上修行之路，追求仙道，或拋妻棄子，或斷情絕愛，老夫此生有三恨，就算是步入輪迴，也是死不瞑目”。

眾人聞言靜悄悄的傾聽著老祖的臨終之言。

玉獨秀看到了德明，欲要對德明失禮，卻被德明搖頭制止，示意他看向老祖的方向，玉獨秀聞言一嘆，只能作罷。

“這第一恨，就是當年老祖我在世俗有了妻兒老小之後，聽聞世間有登仙之途，於是老祖我拋棄世俗一切，求取仙道，本以為仙道要絕情絕性，老祖我拋棄凡俗間所有根源，登入仙門，待到老祖我修道有成之後，迴轉凡俗，卻發現凡間已經過去了幾百年，當年的妻兒老小俱都已經成為塵土，當年老祖我若是帶著他們一起踏入仙途，想必又是另外一番模樣”這老祖說著，渾濁的雙目中居然閃過悔恨之光：“也不知道當年素心是不是一隻恨我，就算是步入輪迴也沒有原諒我”。

說完之後，場面一時寂靜無聲，過了一會，那老祖又道：“這第二恨，乃是恨當年我不當拋妻棄子，就連家中的老父老母也拋棄，想來是我太自私了，一心為了仙道，但卻止步於仙門之外，這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這第三恨，就是老祖當年我喜歡上一位同門師妹，但仙路分秒必爭，我雖然與師妹互有好感，但為了仙路，強行忍住感情，直至師妹投入別人懷抱，看著師妹與那男子花前月下，此乃本座之第三恨，恨不能月缺難圓”說到這裡，這老者雙目中居然有兩滴渾濁的淚珠落下，此時天人五衰將近，大難臨頭，這老祖千萬年的道心在緩緩崩潰，顯露出內心最為柔軟之處。

“痴兒啊痴兒，這世間愛恨情仇，何處無恨？當年你老父老母直至步入輪迴，也對你掛念不止，對你只有擔憂，卻無半點責怪”一聲幽幽之音傳遍全場。

“爹，娘，孩兒對不住你們啊，您老臨終前都未曾見到您最後一面”那老祖聽到這聲音之後，居然顫顫巍巍從地上坐起，撲通一聲跪下，淚水縱橫。

“當年你醉心仙道，對於世俗間親情視為累贅，你師尊怕你老來後悔，特意暗中照看你父母妻兒，你妻子對你雖有怨念，但卻是念念不舍，直至臨終前都抱著你的衣衫，欲要見你最後一面”那悠悠聲音再次響起。

“素心”仁和抱頭痛哭。

“至於你家後輩，當年有你師尊照看，自然是一帆順水，當年你師尊有心度他們入仙路，但因你絕情而去，那幼子對仙路頗為敵視，只能悲嘆仙路無緣”聲音不緊不慢道。

那老祖此時已經涕不成聲，蜷縮成一團，淚水四濺。

“教祖”眾人齊齊驚呼，失禮下拜。

“弟子知錯，弟子知錯”那老祖磕頭不止。

“仙路無悔，可曾後悔否？”教祖雖然不見人影，但聲音卻悠悠不止。

“仙路成空，萬事俱是空空，弟子雖有悔恨，但九死尤未悔，只是恨不能長生”那老祖此時所有哭啼瞬間止住，聲音帶著一股決然與不甘。

玉獨秀神情一怔，先前聽這老傢伙哭的死去活來，本以為這老傢伙還算是有情有義，臨死之前有所悔悟，但誰曾想到，這老傢伙居然是對自己仙路不甘。

話雖如此說，但眾位修士見到這老者如此作態，不由自主湧上一種天地萬物，俱都空空的感覺，這所求的仙路，所追求的的一切，都是虛幻，致死為空，一切都是一場空，倒不如縱情歡歌，享受人世繁華，得享天倫之樂。

玉獨秀放眼望去，卻見那虛空中無盡災劫之力已經匯聚成一條條鎖鏈，帶著濃重的腐朽之氣將那老祖鎖住，叫其掙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