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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之前離開他便不再聯絡。一如……離開千觴便毫不在乎。
稍有不利,她立刻退去,比豎起了周身刺的刺蝟還要敏銳。
巽芳中毒,他自然焦急,將之帶回青玉壇,他沒有叫上小槿,是因為他知道,即使灑脫如小槿,只怕面對巽芳時,多少也會不痛快……
等身心俱疲的他安撫了巽芳,送她回了身為寂桐時的住所,看著巽芳眼底的明瞭,他甚至那麼一瞬間有了些狼狽。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只是須臾的幾個時辰,在他們生命中如此短暫的瞬間,等他再次看到小槿時,她又和尹千觴走到了一起,再次喝酒。
即使為她所在房間和尹千觴只在隔壁稍微安心,可接下來的話,讓他們再次不歡而散。
她說,她草莽之人聽不懂他所彈琴曲……她說,她已沒有以前幾百年都能“呆”處一室的安分……她說,她覺得喝酒很好,四處走走也好……
他憤怒。
她不是說過,她喜歡衡山山洞嗎?她……不是喜歡自己的嗎?
心中再也無法壓下早已明瞭的事。
他知道她要回真身自然不願給他,可還是交與了她。他知道當日烏蒙靈谷中她已有計較,他並未怪她。他知道以她之能想來當初也知道巽芳未死,雖然沒有告訴他,可他寧願相信,她是真的找不到,而非因為人慾情感而故意隱瞞。她……是從來沒有打算和他真正在一起的吧,又怎會隱瞞遲早會被發現的事?想來,也是真的找不到。
而他終於恍然明白,她所言喜歡衡山山洞雖是因為他,可也不會因為他,去喜歡他心中的蓬萊故國。
所有物說要四處走走,他雖然不滿,可也能夠答應。契約在身,如今他已得回魂魄,他們的時間還有很多,他亦不在乎多等些時日,只要她……能想明白,能大膽一些,貪心一些……
巽芳服下雪顏丹已非一日兩日,而是七日,可以說能活到如今,她已很不容易。他焦頭爛額,卻始終無法。
倒是巽芳淡笑阻止了他,眉間已露出死氣,卻也毫不在意。
她說,生死由命,她並不在乎將死之事。本來服下丹藥就已有赴死準備……她本來打算若是之前他並未打消那些可怕的計劃,她即便知道歐陽少恭此生已是他最後一次渡魂,可她也無法坐視不理。
他斂了眉,默默聽她說著。心中卻不然,他若是真的是最後一次渡魂,再聽你說言,只怕真的要怒極攻心……只不過那怒火,不是對著巽芳罷了……好在,他的小槿心甘情願簽署的契約之力在側,又有照妖鏡仙器在身,他殘破的魂魄得以滋養,尚能再渡魂幾次……
熟稔摸上胸口,卻被那裡空蕩蕩的觸覺,淋了一身涼水。
巽芳瞭然看他失神,身為寂桐,她是知曉歐陽少恭身上常年帶著一面古老銅鏡的。很久之前在蓬萊國的時候也看到過一面稍古老的小小手柄銅鏡,今世又有更古老的銅鏡傍身,以前只當是重要法器,如今卻已知道,這是一個女子的真身。
一個……從九年前讓眼前男子再也無法不去注意的女子,不,或許,更久之前便已經是了。
巽芳……還是走了。好在走的從容安詳,彷彿睡著一般。
他……沒有用焦冥。因為小槿說過,那種東西雖會對自己心中問題有所感覺,卻終究不是那人。自己面對此物,日子一長定然會難受非常。
她走之前,他們說了許多許多。
他靜靜看她,卻也無法不開口,說了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當年以為你死了。
對不起,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尋你,害你受苦直至老去。
對不起……我已心有所愛。
對不起……我不會去尋你轉世……
世間,你走我留,從來殘忍。可本以為走的那人還在原地,本以為留下的那人卻走出了一條新路。
孰言對錯?
他們,只是錯開了……
在蓬萊廢墟中,將巽芳真的埋入了那早已立起的石碑下,每日送上她生前最喜愛的嬌豔花朵,他靜靜陪伴了數月。
他本來是打算多陪陪巽芳的,可人間又流傳了照妖鏡行蹤的訊息。
那個呆鏡子,又大方現世,更是毫不遮掩地抓了妖魔詢問神魔之井所在。
她想幹嘛?……不願意再活下去於是想去天庭受罰?
他心中一緊,再也無法待在蓬萊,他如今這般避世都能聽見的訊息,那尋找神魔之井的小槿是不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