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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娘眼珠子一轉,心裡想:“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嫌良意本事不夠,卻偏要去跳坐照花語,所以心生不喜,反而喜歡紅蓮?”她心裡著實是有些嫌棄張兆熙才出一束紗花,手筆太小。
又暗暗期待著織晴的表現能讓張兆熙滿意,最好是讓他一擲萬顆靈石。在十三娘眼裡,張兆熙可是她近兩年來碰到的最大肥羊,這肥羊就在眼前,如何能夠不宰?
待得紅蓮一舞完畢,那小畫舫上的花燈漸漸沉寂,她通共也得了絹花百束、紗花六束。這個成績著實可稱不錯,奈何有良意先前那一畫相抵百束紗花的美談在前,紅蓮這花束的數目卻又顯得有些單薄了。
氣氛倒是越來越熱烈,可惜始終沒有真正的豪客出現。
後來又亮起了兩艘小畫舫,尋芳客們言笑交談,高聲喧譁,那種集體失聲、全數驚豔的事情卻未再發生。
良意珠玉在前,紅蓮豔麗在後,全都襯得後來良個舞姬有些黯然。
十三娘叫人開始計數這一日投擲花束所花靈石最多的前三甲人物,只要再有一場,待織晴舞畢,這個三甲便能最後確定。
第四個獻舞的是荷語,她穿著鵝黃衣裙,甩著羽扇跳了一曲良宵引,因其活潑美麗,也有人調笑:“這小娘子莫不是等不急要招哥哥進屋了?”
還有不少人圍在錦羅公子身邊,問他:“公子是雅人,何不品評今日舞者?”
錦羅公子搖著摺扇,風度翩翩地笑道:“看罷良意,餘者不談也罷。”
“這可是……還有織晴姑娘沒有出場呢。”
“不錯,織晴姑娘在我們岐水城豔名三載,公子若不品評一番,可不辜負了織晴姑娘的大好名聲?”
不少人開始起鬨,錦羅公子一臉清傲道:“織晴自我荒廢,早已是逆水行舟,退步千里,還有何可評?”
眾人又應和叫好,鬨鬧聲不斷傳出。
張兆熙悠閒地坐在原處,瞥過錦羅公子一眼,笑道:“此人有趣。”
他話音剛落,一轉頭,原本準備要舉杯至唇邊的手忽然頓住,臉上表情也有一瞬間僵硬,然後那一雙墨瞳裡頭竟彷彿是憑虛生電,有亮光一閃而過!
十三娘也驚了一驚,不知何事竟引得張兆熙如此反應。
她連忙也將視線轉過方向,卻見張兆熙所視之處一片漆黑,便連岸邊燈火都彷彿是被樹影擋住,只有一艘小畫舫的影子虛虛綽綽,叫人什麼都看不真切。
明月半遮,清輝無處,十三娘只見那處幽影重重,便又將視線轉會到張兆熙臉上。張兆熙的神情已經回覆到原來平靜無波的模樣,但擅於察言觀色的十三娘還是看得出來,這位神秘的大公子分明是神色凝重,且正在極力掩飾著驚詫。
大畫舫上喧譁聲愈來愈烈,有人忽然回過神來:“咦?怪了,這前面四位姑娘都已經舞過,那織晴姑娘怎麼還遲遲沒有動作呢?”
一個富商模樣的中年人嗓門極大,猛就高喊了一聲:“十三娘!織晴不會是跑了吧?”
“嘿!”有人應和,“還真有那可能!十三娘,你這可不厚道,織晴那娘們跑就跑了,你事先也得知會我們一聲吧?”
眾人起鬨喧鬧,也有汙言穢語夾雜其中。黑夜撕扯下了許多人平常衣冠楚楚的面具,歡場之地又給了眾人放縱的理由。十三娘也暗暗覺得古怪,按照正常的時間來算,荷語舞畢之後,織晴早便該出來了。她盈盈起身,眼珠子一轉,香肩微斜,正要說話間,那到嘴邊的花語卻化作了一個氣音:“織……”
一字未能吐露完整,十三娘半張朱唇,風韻極濃的臉上全是驚愕難言。
她看到了,陸陸續續也有其他人看到了,於是剛才還吵鬧喧譁的大畫舫上忽又被一整片的寂靜籠罩。
這是一種十分難以言喻的感覺,當適才被半遮的明月又自雲中滑出時,那一面波光映照的湖面上忽似被水墨鋪灑出了一副玄妙之極的畫面。
黑夜是背景,一切顏色在這朦朧月色下都顯得幽淡模糊,只有荷葉的影子亭亭而立。幾支小荷尖角搖曳於夜風當中,一個裙裾飛揚的輕盈身影在荷花從中婉轉跳躍,不似人間之人。
沒有樂聲伴奏,彷彿這夜色、這風聲,甚至是人們喧鬧的聲音都可以做她這一舞的伴奏。
世間萬物皆是天籟,紅塵顏色都是虛無。
她就像是忽然闖入了人間的一縷清風,不做任何昭告,不需旁人欣賞,只是怡然自得。
不同的人看到了不同的東西。有人看她騰挪趨躍,一個轉身間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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