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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從他頭上流瀉過背,又垂落於地,顯得他的肩膀格外寬闊堅硬,而撐在地上的手掌骨節突出,那五指指尖幾乎是要生生剜進擄實的地面。
他一字一頓,斬釘截鐵:“師尊,蕭閒今日加入魔門,從此拋卻是非善惡,天下於我如螻蟻,不成魔不為人!”
尾音鏗鏘,簡單一個音節,卻彷彿連空氣都被敲擊得顫動。
“死也好活也罷,終歸都過去了……”他又說,“我既已護你轉世,那與你恩怨便就此了結,你的來生如何,全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是誰,與我何關?”
冷寂的聲音在山洞中迴響,連回聲都彷彿空落落的。
葉青籬站在原地,思維幾乎停止運轉。
此時此刻的蕭閒似乎帶著無比強大的感染力,彷彿就連他黑袍衣襬上的暗紋都鮮活如歲月風聲,蒼蒼然叫人不由自主感覺到他的悲痛或淡漠,殘酷和隱忍,桀驁與孤寂。
帶著黑暗se彩的誘惑氣息開始一點點地侵佔四周空間,如同是被鮮血灌溉的曼陀羅,誘人放棄人世se彩,沉淪入無邊魔獄。
葉青籬心底開始有一個焦急的聲音在大喊:“走開!走開!”
然而她的腳步卻一動不能動。
靈臺本心開始在黑暗的誘惑中掙扎,試圖控制自我,而一個彷彿來自九幽的聲音卻在她耳邊低喃:“放縱就好,放縱就好……隨心所欲,難道不是自我?”
不是!當然不是!
葉青籬心底的聲音咬牙:“歪理!滾開!”
但歪理究竟歪在什麼地方,她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就好像是一尾被困在網中的魚,明明知道應該要掙開,偏偏網孔太小,始終找不到門路,於是最後就只得在掙扎中牢記掙扎。
如此無能為力,簡直叫人絕望。
葉青籬已經很久不知道絕望是什麼滋味了,所以當她被蕭閒的氣息感染到一個極致時,反而又冷靜了下來。
對方是歸元期高手,對方是魔門宗師。
這樣的高手,只是平常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攝人心魄,更何況蕭閒此刻陷入環境當中,身上氣息不知收斂,正肆無忌憚在禍害人間?
古修士講道,之所以能夠天花亂墜頑石點頭,也是因為踏進了那條門的高手能夠將自身感悟化為一種玄之又玄的脈動,感染他人,將聽道者帶入起意境當中,蕭閒雖是魔修,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卻也頗有異曲同工。
葉青籬不過是芸芸眾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個,又有何德何能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得於倖免?
所以她就算被迷惑,也半點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她一面心知自己被迷惑,一面又還能冷靜地自問,應當如何才能擺脫這種困境。
“從今日起,我是魔……”
蕭閒說,然後緩緩起身。
墨紫se長髮隨著他的動作又如綢緞般流於他身後,黑袍下襬從地上擦過,帶起細微的沙沙聲。
他站直身體,狹長鳳眸隨著抬頭的動作而流光如秋池,襯在他蒼白的膚se上,就連堅硬的下巴線條都顯得弧度惑人。
葉青籬便眼睜睜地看著他緩步走過來,漸漸靠近。
然後蕭閒伸出手,恍如秋池暗湧的雙眸專注地落入她雙眼。
葉青籬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有幾分清醒,也難以揣度他究竟要做什麼,她只能站在原地,看著那雙修長的手從自己頰邊擦過,然後落到鬢髮旁,那雙手虛虛懸停著,指尖只是輕觸到她一縷散落在右側鬢邊的髮絲,那指腹卻彷彿散發著高溫,灼得她頭皮發麻。
過的一小會,蕭閒的手才又向下移動。
他左手垂落到葉青籬的右肩上,輕輕搭著,捏住她肩頭,右手緩緩下滑,又落到她左邊頸側。
葉青籬感覺到先前堪堪癒合的傷口有些發癢,又透著一絲鑽疼。
她仍然是一動也不能動,理智判斷分析,情感遊離困惑。
左邊頸側的傷口越發蟄得人難受,葉青籬的心臟咚咚咚猛跳。
蕭閒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尖輕輕從那傷口劃過,剝開一層新痂,然後微微一頓。
他開口,聲音有些低啞:“青籬?”
葉青籬眼睫輕顫,暗暗心驚:“你還認識我?”聲音一出,同樣沙啞低緩,幾乎扯得她喉嚨生疼,她又嚇了一跳,剛才的迷境彷彿被打破,她立刻就伸出手,靈力自然湧動,猛地推向蕭閒的胸膛!
蕭閒反應之快,卻非葉青籬能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