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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薇妮心不在焉地應道。
莉莉安興致不錯地講著沒有笑點的笑話,薇妮起初還禮貌地表示自己在傾聽,但隨著遠處莊園的輪廓模糊地顯現,薇妮再也聽不到莉莉安在說些什麼,她所能聽到的只有心跳的悶響“砰!砰!砰!”,像是有人掄著錘子,一下一下瓷實地重擊著她的胸膛。
莉莉安的莊園外豎著九根木樁,木樁頂端各有一個風乾的人頭。這些是闖入者的人頭。薇妮抬頭看了看,沒有一個熟悉的,看來,已經又換了一批。
常年活動在沼澤地域的冒險者們全都聽過有關沼澤女巫的傳說,傳說,沼澤深處住著個可怕的女巫,巨大的蓮花之後就是她的領域。有人說女巫會預測未來,有人說女巫會讓人起死回生的法術,有人說女巫喜好收集寶石,她的莊園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名貴的珠寶。
貪慾很多時候可以戰勝恐懼,總有一些心存僥倖的人一次次地深入沼澤,想要探尋女巫的所在。去的人多了,總有一兩個幸運兒在幸運女神的引導下找到了女巫的所在,然後成了莉莉安的祭品。
莊園裡空無一人,雖然一塵不染,但是卻充滿了灰敗蒼涼的氣息。
莉莉安指著一個方向說:“誇誇的水澤在那邊,我還有兩頭蜥蜴沒有剝皮,你就自己過去吧。對了,我給他挑選的這幅身軀雖然不太好看,可是很強壯。我就是先提醒提醒你,免得你到時候認不出來。”
沼澤地裡瀰漫著**的氣味。
“見鬼的地方。”鏡子小聲抱怨道。
“鏡子,不要說話。”薇妮喃喃,聲音裡竟然難得地帶有請求。
薇妮咬著唇,一步一步地朝著莉莉安所說的方向走過去。她走得極慢,事實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希望自己走快一點,還是慢一點。
她終於看到前方水窪邊,她坐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男人背對著她,背影落寞如迷航的孤雁。或者獨自行走在沙漠中的駱駝。在由青灰色的沼澤和陰沉的天空交織而成的背景下,那一抹突兀的白, ;就如同沙漠中的綠洲,雖然渺小,卻是鋪天蓋地的死寂裡唯一的救贖。
鱷魚誇誇看見了薇妮,示威地向她亮出了尖利的牙,甩了甩長著尖刺的尾巴。
維克多注意到誇誇的異動,疑惑地轉過身來。
他的臉色慘白,表情僵硬,只有滿是疑惑的灰眼眸流露出幾分屬於人的氣息。他的身材很高大。就如同莉莉安所說的那樣,這副軀體雖然不夠漂亮,卻很強壯。
他們隔著十英尺的距離。四目相對。
薇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慢慢盈滿了淚水。她屏住呼吸,緊緊抿住唇,抑制著大哭一場的衝動。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維克多的影像變成了一團朦朧的白,她用力眨眨眼。溫熱的淚水沿著兩腮汩汩地流了下來。
“你是……”維克多定定地看著她,似乎想要說什麼,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
薇妮慢慢地走近他,走近他。他的身材很高大,她踮起腳尖,冰涼的手指顫抖地撫上了他慘白木然的臉。
每年。他都不得不更換一副軀體。可是不論他變成了什麼樣子,她都能一眼將他認出來。
即使他失去了英俊的容貌,精湛的劍術。甚至表情、體溫、心跳,他仍就是她最好的朋友,無可取代,無可忘懷。
“維克多。”薇妮輕聲喚道,驀然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他冰冷僵硬的身軀。她的臉貼上他沒有心跳的胸膛。抑制不住的淚水沾溼他的襯衫。
維克多伸伸手,似乎想要擁抱她。最後手卻落到她的額前。他輕柔地理開她額間的發,別在耳後,手沿著臉頰滑過,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伊芙,”維克多低下頭,微微一笑,“我很想你。”
薇妮仰頭看著他,唇角綻笑,眼卻在哭。
“我……”薇妮艱難地開口,聲音有些顫抖,“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我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但是,我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那就先什麼都別說,”維克多毫不介懷地笑笑,拉了薇妮坐下,“你這麼遠地穿過沼澤,一定累了吧。”
薇妮和他並肩坐下。雖然維克多什麼都沒有問,可是她仍舊心情黯淡地低著頭,把下巴擱在收起的雙膝上。
她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釋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告訴他,她如今失去了魔法,失去了光榮之刃,失去了用一道道疤痕贏來的榮耀、金錢、和地位。
她已經壓抑了太久,迫切地需要向人傾訴。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