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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放下手裡早就熄火的煙,說道:“沒關係,你慢慢想,不同意也沒關係。”
擰滅手裡的菸頭,沈備站起身,看了一眼草草:“早點休息吧,你幾點上班?”
草草低頭道:“七點,七點出門。”
“在哪裡?”
“國貿,國貿A座。”
“嗯,我送你。”
沈備簡單的說了幾句,走進臥室。
草草坐著沒動,沈備停住腳步:“你還在那裡幹嘛?還不會來睡覺!”
哦,草草站起來。
一前一後進了臥室,草草全身繃的緊緊的。沈備倒是很放鬆,甚至還捶了捶肩膀。
“睡吧!”躺在床上,沈備輕輕的說一聲,翻個身睡了。
草草慢慢放鬆身體,躡手躡腳的爬上床,拽著被單一角,小心的躺下。
臥室的窗簾是那種厚厚的平絨布,草草有睡懶覺的習慣,生平最恨週末的陽光。剛離婚那陣,這面厚厚的窗簾幾乎是她生活的全部。躲進黑暗裡,她只想一覺睡到死。
現在,即使已經走進陽光下了,草草還是保留了這面窗簾,並把它掛在自己最隱秘的臥室裡。好像它的柔軟與厚實不僅阻擋了陽光和噪聲,也可以阻擋那些痛苦的回憶與後悔……
草草身上的味道悠悠飄過來,沈備的鼻尖向枕頭裡埋得更深了,身子繃的愈發難受。但是他需要時間去想一些事情。
如果讓他去佔領一個高地,或者拿下某個“釘子”,甚至深入敵後,無論高山大川森林沼澤,無論對手多麼狡猾莫測裝備先進,即使拿死亡威脅他,他都不會眨眼。但是,身邊的是個女人。她很柔軟,也“沒腦子”;她自以為很堅強,甚至要“包養”男人!
沈備有過妻子,但是那時候他就像一個小男孩遇見自己最喜歡的玩具,一門心思幾乎狂熱的扎進去。那裡有高山,沒有乳房;有河流,沒有潤滑;有各種陰謀詭計,沒有淚水委屈;那是男子漢的天地,每天都將荷爾蒙刺激到最高。偶爾有兩個當地的女孩子從身邊走過,就像初冬的雪,飄下來就化了。他過的很充實,充實到忽略了自己的老婆。雖然他很內疚,可是離婚的時候他還是鬆了一口氣。
現在他退役了。
這裡到處都是慾望,各種各樣的,骯髒的,高尚的,卑賤的,純潔的。這裡的叢林是人肉叢林,是慾望山川,他竭力想把內心的標準與外界一致,卻發現困難重重。於是,他變得愈發沉默。
草草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想,老上級說的對,自己沒有擋住糖衣炮彈的侵襲,已經腐化墮落了。就算是草草主動提出來的,他畢竟有過這樣的想法。如果草草不提,自己也會提的。這個結果,無法避免。
但是,他也知道草草並不需要他負起什麼責任。那又如何彌補呢?
沈備默默的想著,身邊的床輕輕一翻,草草低聲的問他:“你、你睡了嗎?”
沈備猶豫了一下,躺著沒動,但是應了一句:“還沒。”
“我……我可抱著你的胳膊睡嗎?就一隻、一隻就好了。”草草的聲音有些發抖,小心的問。
沈備沒吭聲,也沒動。
草草等了一會兒,悄悄的躺平了。
過了一會兒,一隻大手握住草草的左手:“睡吧,多睡一會兒。”
沈備的聲音很厚,很重,凌晨的時候有些沙啞。但是這樣的聲音,這樣的手,讓草草有一種錯覺,彷彿又回到自己的“家”裡,那個曾經很溫暖很安全的家裡……
(6)
“滴、滴、滴……”
幾聲簡短的蜂鳴,沈備警覺的睜開眼睛。對風吹草動仍然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屋子裡黑洞洞的,旁邊有人哼哼了兩聲。
沈備扭頭去看——
趕緊悄悄的伸手把掛在床邊的草草拉上來。他記得清楚,前妻為他踢人下床的毛病天天和他打架,還上綱上線的說他心裡根本沒她。時間久了,探親假對他來說幾乎是個折磨,既想回去又不敢回去。在家裡睡覺比在大比武的時候睡覺還累!
草草迷迷糊糊的手腳並用爬回沈備身邊,方才的鈴聲她已經聽見了。手中多了一樣東西,還一點點的往外動,慢慢睜開眼睛。沈備歪著頭,正小心的從她手裡收回自己的手。
草草眨眨眼,記起方才似乎是被什麼拉上來了。趕緊鬆開手。
沈備見她醒了,有點不好意思:“嗯,對不起啊!老毛病了。”邊說邊坐起來,伸手打亮床頭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