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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羅恆秋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生氣。他原先設想的在震驚之後轉為歡喜的表情完全沒看到,只瞥見羅恆秋抿得死緊的嘴唇和氣惱的眼神。
羅恆秋坐在駕駛座上,氣得說不出話。鄧廷歌悄悄溜上副駕駛座,心知自己做錯事了,但連續講了幾遍對不住,羅恆秋都沒有原諒他的反應。
“師兄……”鄧廷歌心裡懊惱不已,見羅恆秋伸手從煙盒裡挑出一支菸,忙伸手過去奪了過來,抓住羅恆秋的手,“對不起,我混帳,你批評我。要不罵我,打我也沒問題。任打,真的。”
羅恆秋沒理他,又拿了一支菸咬在齒間,卻發現自己的打火機遺忘在了辦公室裡。他胸口喘著氣,銜著這根燃不起來的煙,突然就覺得心頭很空。鄧廷歌見他神情似乎平靜下來,又把他的煙取走,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
“我再也不做這樣的事情了。”鄧廷歌說,“師兄,我保證。我剛剛跟你在電話裡說的所有話都是真的,我,我……”
“我知道了。”羅恆秋很冷淡地打斷了他的話。
他應當知道,說著“坐實吧”的鄧廷歌不可能理解這句話對羅恆秋意味著什麼。雖然不至於說夙願得償,但那種幾乎令他整個失態的狂喜和震愕卻沒有什麼區別。對鄧廷歌來說,那可能是一句平常不過的話,他可能也曾對別的人……別的女孩說過。
羅恆秋慢慢冷靜下來。他放好了煙盒,轉頭打量鄧廷歌。
他的眼神像是在掂量一件自己喜歡的衣服,一個貨物。樹蔭落在車裡,落在他們的臉上,外面的所有聲音都被隔絕了。
羅恆秋心想自己確實沒有什麼資格去嘲諷鍾幸。兩人在這個問題上相似得可怕。他原先說的所有原因,所有不想讓鄧廷歌和自己扯上關係的話都在鄧廷歌這一次直接的主動表達中消失了。不想讓他的前途帶上汙點?不想將人拉下水?他心裡知道自己說的都是藉口,冠冕堂皇,卻在鄧廷歌主動的靠近中,一點點消弭。
一直蟄伏著的、可怕的野獸正從心中慢慢抬頭,露出它的利齒和銳爪。
“師兄?”鄧廷歌突然發覺羅恆秋的眼神有點奇怪。他和許多人對過戲,太熟悉這種情緒的變化。他不太想承認在羅恆秋眼裡窺伺到了一種極為赤。裸的佔有慾。
羅恆秋突然拽著他的手將他拉近自己,側頭以唇在他臉頰上輕輕碰了一下。
“好,坐實吧。”他輕笑著說,看見鄧廷歌整張臉都突然漲紅了。他摩挲著他的手心,輕聲道:“都說出口了,你也別反悔。”
“鄧師兄是談戀愛了嗎?”魯知夏吃盒飯的時候,突然問他。
鄧廷歌夾著叉燒,筷子猛地一抖,臉上露出個茫然的表情:“啊?”
魯知夏盯著他看了幾秒,嘿嘿地笑:“別裝了,這種表情誰都裝得出來。”
她和鄧廷歌剛剛結束了最後一次劇本討論會的上半場,正打算吃完盒飯之後繼續下半場。魯知夏坐在他面前,放下自己吃了一半的飯菜說:“我給你演示一下。”
鄧廷歌:“……演示什麼?”
魯知夏掏出自己的手機舉在面前,很專注地看。她的眼瞼慢慢皺起來,抿著嘴笑,眼角堆積出細細的紋路。但這個笑意立刻又消失了,她平靜地看著自己的手機螢幕,偶爾鼻翼微動,嘴角輕扯,像是很想露出笑容卻又盡力放鬆臉部肌肉,不讓自己露出太過明顯、被人輕易理解的情緒反應。
鄧廷歌:“……”
魯知夏收好自己的道具,嚴肅地說:“你平時看手機的時候,大概就是這個表情。”
鄧廷歌心道好煩,原來自己平時跟劉昊君表演情緒反應的時候是那麼惹人煩的。他這一刻在心裡決定再也不這樣做了。
他的師妹完全沒把他的不自在放在心裡:“鄧師兄,你知道以前我們班上有多少女孩子跟我問過你的事情嗎?你高中的時候怎麼就沒談一兩個呢?”
鄧廷歌:“那時候學業為重。”
魯知夏嗤之以鼻:“是因為你一天到晚跟著羅師兄跑來跑去,結果耽誤了人家找女朋友,自己也沒談成戀愛好不好。”
鄧廷歌想了會:“是我跟著他麼?應該是他跟著我吧。”
“……你瘋了?羅師兄跟你做什麼?”魯知夏說,“是你成了羅師兄的馬仔好嗎?鼓號隊哪一次訓練你不是坐在旁邊看的?還有每次都在車棚那裡等師兄放學,我在小賣部和食堂也常常看到你們啊。”
鄧廷歌眨眨眼,回憶了一會。他低頭裝作吃飯,將心分出一半來運作演員之魂,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