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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恆秋跟著鄧廷歌拐進劇場的一個房間時愣了一下。
“小劇場?”羅恆秋笑著說。
他知道鄧廷歌在賣什麼票了。這是一個小型的話劇劇場。
房間裡坐著二十來個年輕人,看到鄧廷歌進來都抬頭衝他打招呼,似乎很熟悉。
“你看過?”鄧廷歌帶他坐下。
“看過。”羅恆秋說,“但不算了解。”
鄧廷歌坐在他身邊開始數錢,“不瞭解沒關係,你覺得好看就行了。”
這個小小的話劇劇場就是他連打幾份工的重要原因。一次五百塊,房間可以用一個晚上,表演結束之後還可以對演出進行檢討和排練下一場。
鄧廷歌和幾個學校裡的同道人組成了一個小小的話劇社,在這個城市的高校話劇圈裡略有名氣。他和朋友作為牽頭的人,自然要負擔起這些費用:場地租金、道具租金、桌椅租金,還有演員們的服裝費等等。
“我們一般都是自己人演出,有時候如果約到別的劇社的人,勞務費肯定免不了。兄弟院校的人都比較客氣,但不請一頓飯、喝點東西肯定說不過去。”鄧廷歌數好了錢,笑道,“觀眾都自願掏錢,一張票二十。今晚有四百多塊,差不多了。”
羅恆秋忙掏出一張二十:“我也買票。”
鄧廷歌推了回去:“你別這樣,今天我請你。”
羅恆秋收起了錢,想了想之後說:“那一會兒結束了,我請你吃夜宵吧。”
“好好好,這才對頭。”鄧廷歌也要上場演出,於是把頸上的挎包放在了羅恆秋的手裡,“先幫我保管,演完了我再來找你。”
羅恆秋抱著那挎包想,你不怕我捲款潛逃?
他又想,逃了也挺好的,這樣鄧廷歌就會來追自己,追啊追啊,不小心就海角天涯了。
今晚在小劇場裡演出的是某先鋒劇作家的作品,他將《動物莊園》進行了改編,透過幾只寵物和它們主人的故事來講述城市人思想和生活上的困窘。
燈光照亮小房間當中的一片空間,博美、金毛、薩摩耶、中華田園犬先後上場,跟在它們主人的身後唯唯諾諾。
房間裡十分安靜,演員們也相當投入。他們在觀眾和觀眾之間的空隙裡走動,充分地融入這個環境,在傾聽者的耳邊緩慢地吟誦詩歌,激動萬分地用臺詞表達心緒。觀眾彷彿置身於劇情之中,和演員、和故事一起呼吸。
鄧廷歌飾演的是寵物主人的男友。他換了一件上衣,頭髮抓得凌亂,急匆匆闖入明亮的空間。
從他出現的時候起,羅恆秋的眼神就一直沒辦法從他身上拔離。
他們之間僅僅隔著兩排椅子,大約三米的距離,但站在燈光之下、表情生動的鄧廷歌像是另外的一個人。
他說話的聲音、腔調、語速全都變了,站在那裡的不是鄧廷歌,而是一個軟弱的、不敢反抗自己女友的男人。中華田園犬撲到他身上,傷心地哭訴自己被主人遺棄的事實。鄧廷歌坐在地上摸那個演員粗糙的金色假髮,眼神和手勢都萬分溫柔,彷彿趴在他膝蓋上的真的是一隻悲傷的狗。
他站起來走動,拉著那女孩的手苦苦哀求,站在燈光的邊緣里語氣憂傷地背誦詩歌,在遭到女友嘲笑的時候沮喪地垂下腦袋。羅恆秋知道,這就是小劇場話劇的有趣之處:觀眾和演員幾乎是無隙的,他彷彿伸手就能碰到那個人。
然而他又十分失望:鄧廷歌出場的時間不多,而且一次都沒有走到自己身邊來。
羅恆秋從沒有這樣投入地看過一次話劇。鄧廷歌的一舉一動他都立刻能瞭解其中的意義,他在燈光的邊緣移動,面對著觀眾嘆氣,偶爾在眼神移動的時候掃到羅恆秋,這一切都讓羅恆秋又興奮又激動,隱隱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彷彿場中那個人和他有一個不可對外人分享的、微小的秘密。
“怎麼樣?”結束表演之後的鄧廷歌走到他身邊熱切地問。
“很有趣的劇本。”羅恆秋老老實實地說,“就是你出場的時間太短了,還沒看夠。”
鄧廷歌有些不好意思,抓抓腦袋笑了。
雖然和羅恆秋高中時代就相識,並且關係還比一般朋友要親近一些,但他始終覺得自己和這個師兄的差距很大。羅恆秋父親是有名的商人,母親是大學教授,再往上一輩,不是軍人便是學者,他從真正的書香世家裡走出來,身邊的朋友偶爾打趣喊他“羅少”也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鄧廷歌起初只覺得他是個不苟言笑但性格很好的師兄,和他熟悉起來之後也沒有刻意去了解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