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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笑了笑,沒說話。
郭湛安見他不大願意說話的樣子,結合之前看到的場景,猜到了大半:“玉兒,你爺爺這輩子就盼著你好。你現在這樣子,他見了能高興麼?”
霍玉被說中了心意,耳朵有些紅,說道:“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那時候我雖然明白這句話在講什麼,可是隻有在爺爺過世之後,才真正懂得這個道理。我爹被另外一個山頭的土匪頭子給害死了,我應該替他報仇的,可是我連那土匪頭子姓甚名甚都不曉得,更不知道他的土匪宅子在哪個山頭。爺爺叫我讀書,可我總是偷懶,現在再用功,爺爺也不知道了。”
先前霍玉桐花縣奔喪回來,雖然也意志消沉,卻從沒有如此剖心一般地和郭湛安說過這些話。就好像原本那個霍玉留在了桐花縣,回到許州的是另外一個更加成熟、更加剋制的霍玉,一直把這些話憋在心裡。而今天,那個桐花縣的霍玉回來了,他絮絮叨叨地把自己這幾個月來沒有訴說的心情都掏個乾淨,讓郭湛安聽得心裡一陣陣抽搐。
“玉兒,人死不能復生。我母親剛去世的那兩年,我每次做夢都夢見母親回來了,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在我偷懶的時候打我的手心,可剛打完又怕我疼,小心地往我手心哈氣。其實哪裡會疼?她的力氣那麼小,又怕打疼我,根本就沒用力。我那時候還趁著她心疼我,要了不少糖吃,只是我怎麼求饒,我母親都不肯開口讓我少做點功課。可是醒來了,我翻遍整個郭府,都看不到母親的裙襬,也聽不到母親的笑聲,只有她的排位看著我。”
霍玉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共鳴,想張嘴說些什麼,可又什麼說不出來。
郭湛安苦笑一聲,又說道:“人的壽命不過百歲,你若是太執著於死者,新生該怎麼辦?我們固然要緬懷逝者,但不能因此沉淪,一味想著過去,忘記了未來的路。想想你父親和你爺爺生前對你的期望吧,你若是想盡孝,就不要辜負了他們對你的期望。”
霍玉似有所悟,悶聲說道:“哥哥,讓我想想。”
郭湛安也不逼他,只是說道:“想歸想,等會的團圓飯可別不來。只有你在,對我才是團圓。”
霍玉就這麼一個人坐在屋子裡,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有郭湛安的交代,根本就沒有人靠近這屋子,免得打擾到霍玉。
郭湛安留下的那幾句話一直迴盪在霍玉的腦海裡,一會兒變成孫老的模樣,一會兒又變成郭湛安的模樣。
霍玉想起頭一天唸書的時候,孫老被自己咬書頁的行為氣得直髮抖,連喊了好幾聲“不學好”,可手上的柴火棍卻始終沒有落在他的身上;他想起年幼時霍大山不顧自己土匪頭子的形象,一臉的油彩,對著哭鬧的自己變了好幾個鬼臉,惹得他哈哈大笑,渾然忘了先前為什麼要哭;他想起自己偷偷藏在安大娘的籮筐裡,還自以為是地撿了幾片爛菜葉子蓋在頭上,結果安大娘一背起籮筐就發現分量不對,進而把自己從籮筐裡抓出來,自己第一次出門探險的壯舉就這麼半路夭折了;他還想起劉老大要教自己功夫,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向來用拳頭說話的莽夫,解釋一招就要花上大半天,還說話卡殼到一大一小兩個人面面相覷,最後劉老大煩了,乾脆給霍玉塞了把小木刀,自己使一招,霍玉依葫蘆畫瓢跟著學一招。他甚至還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一男一女兩個看不見臉的人往他脖子上掛了一塊玉佩,又往自己的襁褓裡塞了一個錦囊,最後把自己往外一扔。
往事如煙,這些場景在霍玉腦海裡如同走馬觀花燈一般轉了又轉,最後匯聚成了郭湛安的模樣。
“只有你在,對我才是團圓。”
霍玉像是做了一個長夢,長出一口氣,他這才發現,自己臉上早就佈滿了淚水,而後背也溼了好大一片。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掛著的平安扣,隔著層層的衣服,只能勉強摸到一個圓圓的形狀。
但這已經足夠了,他是霍玉,是孫姓賬房先生的孫子,是老虎寨頭子的兒子,還是郭湛安的義弟。他胸前掛著的是郭湛安特地為他尋來的平安扣,保佑他一世平安,而不是那塊雕著龍的玉佩。
自從孫老過世後,霍玉的心境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明朗過,他覺得自己剛剛揭下了一張看不見的網,又覺得自己的七竅比先前都要清楚許多。
霍玉打水洗臉,又換了一套衣服,這才匆匆趕去前廳。
郭湛安早就等在那了,見霍玉來了,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面上卻是雲淡風輕地笑問道:“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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