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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離眼見著兩邊的人眨眼功夫都走了,就剩下自己,頓時心裡一緊,不由得暗自嚥唾沫。
果然見拓跋迪腳步朝自己移來,停在她面前,“抬起頭來。”
楚離咬咬唇,暗自深呼吸一口氣,叮囑自己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千萬不要衝動,於是依言抬頭,面色如常地仰望眼前人。
落在拓跋迪眼中顯得不卑不亢,竟隱隱有些壓不住的傲骨錚錚。拓跋迪心中不悅,她需要大魏的百姓對她,對整個大魏皇室敬畏有加,頂禮膜拜。可顯然楚離的表現不符合她的標準。拓跋迪彎腰,俯身湊向楚離的眼睛,“你不怕我。”她是在陳述。
楚離一怔,有些不自在。為什麼這個上谷公主說話一定要離人這麼近?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就罷了,這種距離直接侵犯了楚離自身的安全感,讓人覺得不舒服。她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仰身子,試圖離上谷公主距離能遠些。不然,這個公主一說話,鼻息都能感受到,還有她身上女子獨有的香,都無孔不入地直接侵擾著楚離。
可楚離沒料到,就是因為她這一退,讓拓跋迪眸中一閃。上谷公主突然笑了,她又試著往前挪了一點。
楚離忍不住皺了下眉,然後仍舊往後仰了仰。
於是上谷公主彎腰俯身,上身直接壓過來,楚離大驚,忙往後撤,然後——
“咚”一聲,楚離往後撤得太厲害,沒掌握住平衡,直接仰摔在地,“啊!”
“哈哈哈哈哈……”拓跋迪開懷大笑,楚離倒在地上摔得齜牙咧嘴,又聽見拓跋迪毫不掩飾的愉悅笑聲,簡直要咬碎了後槽牙。她討厭死這個上谷公主了!
楚離咬唇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從地上爬了起來。
拓跋迪止住笑聲,只是那眼睛卻還是彎的,神態傲慢地說,“本宮讓你平身了嗎?”
楚離快忍不住了。從前只有她整人的份兒,如今被人強壓一頭還半點不能反駁,這口氣憋在心口,楚離只得死死咬緊牙關,以免禍從口出。
拓跋迪見她面無表情地不說話,越發來了興致,負手踱步繞著她轉了一圈,站定後道,“跪下。”
楚離仍舊裝死,站著不動。
拓跋迪眼睛眯了眯,捏了捏自己手指,悠然道,“還是誅你九族?”
“誅九族”三字太重,楚離不由得心上一抖。二話不說,撲通一聲直愣愣跪了下去。
那一口氣憋屈地堵在心口,越積越盛,楚離真懷疑自己一鬆開牙齒,就會嘔出血來。
毫無預兆半句話都沒有,直接雙膝彎曲及地,倒是嚇了拓跋迪一跳。只是……拓跋迪穩穩情緒,見楚離雖然雙膝著地,但腰桿挺得筆直。面無異色,目視前方,好似完全看不到她這個人。
拓跋迪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暗忖道,她年紀不大,忍功卻了不得。雖然也會因局勢有所屈服,但她並非伏低做小。懂得權衡更做得了取捨,尤其她還有所保留,確是傲骨錚錚。
拓跋迪不由心中讚賞。然而,卻讓她眸子越發深了些。
這北朝大魏的天下,處處都是皇室耳目。自楚離出現在國師府門前揚言要做國師起,她就已經進入了皇帝拓跋燾的視野。在觀察了月餘後,拓跋燾召國師寇謙之入宮,詳細詢問楚離來歷。然而寇謙之知道的那些對拓跋燾並無用處。這不免讓拓跋燾以為楚離只是個信口雌黃的無知小兒,可寇謙之卻說,“此女雖乍看平平無奇,但絕非等閒之輩。她小小年紀,隻身從華洲來到平城,一路艱險自不必說,可她不僅安然無恙,甚至頗怡然自得。”寇謙之又道,“在府中月餘,微臣奉命將金銀珠寶置在她廂房,可她分文未動。然而觀其裝扮,並非富貴之人。據她所說,也不過是個下等貧民,何以視銀錢如無物?不止於此,她言行雖不合禮法,然則舉止有度,久居府中雖常隨意走動,但只是在無關緊要之地流連,凡微臣煉丹要處,如丹房、書房、臥室,她都敬而遠之。依微臣之見,楚離非不知府上要處,恰恰相反,正是因為知道,她才刻意避開。這等有禮有節,實屬難得。而且雖話不多,然而心思通透。三言兩語總能點到要處。”寇謙之皺眉道,“連微臣都看不出她有何目的。聲稱要做國師,然而這數月卻再未提及。既非貪財,又非覬覦我丹方。著實讓微臣看不懂。”
可憐寇謙之跟皇室打交道久了,凡事總要想個裡三層外三層,哪裡會想到楚離僅僅是為了躲她師父的唸叨來偷閒而已。不過話說回來,輕易誰也難相信竟然有人大老遠的徒步穿過三個州府,就為了偷得幾日清閒。
寇天師這番話,讓拓跋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