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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們也沒講家裡的事,只是輪流照顧我。突然有一天,他們倆也不來了。而幾乎同時,我那個呆呆的同學傳來訊息,遠方打工的父母雙雙出車禍去世了。當時我還記得,自己看看床頭的鏡子,那臉看上去和一具屍體的臉差不多。”
“衛……”琴歌哭出聲。
“別擔心,我還好。”蔣衛苦笑兩聲,“不過那時真的覺得活著沒意思了,大概不會再有什麼人管我死活了,了無生趣。一天又一天,同學、老師來看,我就對他們笑笑,醫療費有沒有,骨髓配不配得到毫不在意,什麼都不想管。直到有一天我小叔回來。
他看我的樣子眼淚就掉下來了,四十多歲中年人就在那兒哭,把護士嚇個半死。我那時也挺想哭,但想想還是忍住了。我小叔不容易,從小到大一老實人,從來都是自己吃虧也不佔人便宜。而這三十年的倒黴事他又都碰上了:上學時碰上文革上山下鄉;好容易回城卻又找不到工作;後來我家情況好時幫他找了個廠進去,可娶個媳婦又和我爺爺奶奶關係不好;自己好容易攢點錢搬出去住吧,可那女人看家裡窮又跟別人跑了,留個了女兒給他;然後又碰上了下崗……他沒丟下我,我怎能再讓他難受?
我和你說過,琴歌,我不是什麼好人。因為這世上難過事我看得太多了,一點也不想做一個好人!你知道我怎麼活下來的嗎?我身上那是我爸媽的骨髓,我必須活下去!”
蔣衛終於忍不住流淚了,琴歌泣不成聲死死摟著男人。
“我父母車禍,舅舅和小叔那天離開是趕去看他們。小叔說當時兩人躺醫院裡還有口氣,臨死前高興地說把骨髓捐給我,其實他們不知道那骨髓只是半合。邊上人連護士醫生全哭了。我聽了哭個半死。小叔邊哭邊和我說:‘衛子,你得好好活下去。不為別的,就當是為你爸媽活一回,能活多久是多久……’然後我就活下來了,奇蹟般靠著爸媽的骨髓,小叔賣房子,姨、姑姑還有舅舅扣弟弟妹妹們的學費生活費以及學校的捐款活下來了。
從那以後我就明白,這世上善惡皆是人性,不要苛求別人。如果我對父親再包容些,對母親再關心些,也許他們走得會更放心。我也明白了自己生活的真諦,也許每個人都不一樣,但我就是要為了滿足我對那些我所愛著的、感激的人的心意而活。”
蔣衛長舒了一口氣,緊了緊懷裡的琴歌,抹去她的淚珠。
“病後很長一段時間,我是住在舅舅家的。那時心情比剛高中畢業那會兒還糟,也是不言不語。舅舅和姨們看我不說話,著急得很,讓表弟表妹來看我,逗我說話。我也只是笑笑。說實話,那會兒真是心力交瘁。修養了好長時間,我才漸漸好起來,畢竟我得為所有關心我的人著想。那時,我老舅常和我說‘衛子,你和舅舅不一樣。你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沒聽說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怎麼樣怎麼樣來著……反正受災受難終會盡,苦去甘來總有時。好好養病,將來老舅說不定還要靠你扶持呢……’
呵呵,說實話我知道老舅是在安慰我。我這人是有些小聰明,可也懶惰得很。高中如果我肯下死力,那麼即使受到干擾也不至於只考了個本二。大學雖然號稱努力,可玩遊戲的時間更多。做大事是不成的,只能自保,運氣好還能過得舒服點兒罷了。
不過運氣的確來了,我看到了一個機會。舅舅是做五金加工的,他自己開了個店面,我養病期間也經常去那裡轉轉。我發現他們那兒經常加工一些奇怪的零件,問了一下是附近許多手工製作做一種高檔工藝品的人定做的。那種工藝品之所以只能手工製作,是因為其中的一些部分必須用肉眼判斷加工力度,那些零件就是加工工具。我是學計算機硬體的,對工控多少懂一點。那些必須手工加工的部分對我來說採取攝像頭攝入影像加以計算機分析就可以用微控制器控制加工工具來完成。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舅舅,問他怎麼沒有人搞這個。舅舅聽了說搞這工藝品的大多沒什麼文化,自然不知道有這法子。不過倒是有一些小老闆打聽過,但是問來的研究費用太高——同時懂機械、計算機還有工控的人太少了,只能找大科研單位。那些地方做事要錢自然多。而大工藝品廠又看不上這種每年只有幾百萬市場的工藝品,不願意浪費精力、資金研究。
我就和舅舅商量弄這個。舅舅很猶豫,我知道他不太信我能搞出來,畢竟我一本科生,專業又不算對口,於是也沒強求。後來醫療保險賠償下來了,當初墊醫藥費的親人們都不肯收這筆錢,讓我留著為將來打算打算。我想自己的病留了檔,這幾年找工作肯定不容易:白血病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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