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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容、冷寂的音律……她看起來像個活死人。
他無法相信,短短二十四小時裡,她究竟是面對了什麼。
是啊,她怎麼可能太好過,別的不提,光是黃鎮東平日對她們母女就已經頗有微詞,如今再發生這種事,她承受的屈辱謾罵絕對少不了。
寧馨是被保護在深閨的嬌嬌女,家中突逢遽變,別說是應對,光是心靈上都承受不了,那幾日昏昏沉沉,反覆發著高燒。
她二話不說地承擔起責任,打點喪事、照顧妹妹,甚至是面對母親造成的資金缺口,日日奔波……
夜裡,他心疼地擁抱她,替她額頭上的傷上藥。
想也知道,是黃鎮東砸出來的吧?
也是在那時,她用缺乏溫度的冷嗓告訴他——
我不需要你。
是你自己糾纏著我不放的。
那只是一個異國的無聊遊戲,我從來就沒有說過要跟你在一起。
你去找你的夏寧馨,找任何人都好,我們之間玩完了。
女兒?你說那是你一個人的,所以我才會勉為其難生下來。
請不要賴著我。
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有這段恥辱的過去。
她一直以為,他會恨她。
任何一個男人被視為恥辱、急欲抹去,都會恨她到至死方休。
但如果是一尊不會哭、不會笑,也不會痛的木偶娃娃呢?
她必須抽空了情緒,不讓自己有知覺,才能夠將話平板地自口中吐出,這樣的她,要他怎麼恨?
她一定不曉得,她當時的模樣有多讓他心痛。
他不想逼瘋她,她已經承受太多的指責與壓迫了,他不希望這其中也有他一份。在當時,她也無法再承受更多,他只能順著她,暫時瞞下一切。
憑藉著夏立樹留給女兒百分之三十,以及自己手中百分之十的股權持有,她進入公司,強迫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吸收、學習一切,擔起因夏立樹驟逝、母親捲款而去的衝擊下風雨飄搖的夏氏企業。
晚上,她再去學校進修,接續未完的學業,充實應有的商業知識。她知道以她目前的實力,仍不足以扛起一切。
那段時間,他看著她蠟燭兩頭燒,睡不到五個小時,光是籌措公司運作的資金缺口,她便已心力交瘁,就連生病,都不肯讓自己躺下來休息,他怎麼勸都沒有用。
她轉變太大,以往的她像個驕傲的小戰士,只要碰觸到她的敏感界線,就會挺直腰桿反擊回去。
他想念過去偶爾逗逗她,就能激出噼哩啪啦的火花,那個富有個性的高傲女孩實在美極了。
但是現在的她,像是將原本那個充滿生命力的夏以願壓在靈魂深處,不見天日,就像一具沒有知覺、沒有思想的機器人,麻木地運作、再運作。
短短一個月,她已經瘦了一大圈,紅潤臉容被毫無血色的蒼白所取代,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她和一抹遊魂根本沒兩樣。
他怕,這樣下去她早晚會逼死自己。
如果他無法影響她,那他希望另一個人可以。
夜裡的嬰孩啼哭聲,他狠下心不去摟抱撫慰,想藉由那樣的哭聲喚起她一點點的知覺、一點點的眷戀。那是由她身體裡分出來的一塊血肉,曾經與她同步呼吸、笑淚與共,他不相信她會沒有感覺!
她循聲而來,靜靜地看著哭紅了臉的小娃娃,像是掙扎,又像是膽怯地佇立片刻,才緩緩伸手抱起她。
“對、不起,你不要哭……”
小娃娃哭慌了,終於盼到溫暖懷抱的憐惜,小小手掌揪握住,便怎麼也不肯放了。
小小指頭纏握住她的小指,那麼依戀,像是怕被她遺棄般握得好牢,她的眼淚無預警地一滴滴落下,和懷中嬰孩混成一片。
“對不起,我不是、不是存心要拋棄你……真的,對不起……”
自從回臺灣以來,這是她第一次流淚,釋放出心底沉積的巨大悲傷。
她自己也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明知道那有多痛,她怎麼可以用同樣的方式來傷害她的孩子?
一瞬間,她似乎醒了。
在這世間,她還有責任、還有眷戀。
在人生最晦暗的那一段,小小指掌的抓握看似脆弱,卻蘊含巨大力量,揪緊了她心底最後一塊柔軟角落,讓她不至於隨波逐流,在命運的洪流中滅頂。
她無論再累、再晚回來,一定會去抱抱她的孩子,看著孩子安穩的睡容,然後便能挺直腰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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