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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將她養的全心依賴,完全不與外界接觸。哪怕那些年方若爾內心的感情世界不是完全被他佔據,在他忽然抽身離開時,也不會帶給她那樣滅頂的打擊和傷害。
可他更恨自己,為什麼當年在察覺到自己心意時,為了那麼一點少年的自尊和驕傲,就錯過她這麼多年,讓她承受如此大的傷痛,不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當他認識到自己的感情,並決定正視它時,她已經悄無聲息地躺在被細菌隔離的重症監護室中,安安靜靜,瘦的幾乎脫了形。
她身上的很多面板都被高壓電摧殘的看不出本來顏色,聽醫生說,若電閘關閉再慢哪怕只有幾秒,她就可能永遠的躺在床上,再也起不來,也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
他穿著防護服,在外面守了她三天三夜,只要進去時就不停地和她說話,喊著她的名字。
醫生說,三天內如果她還不醒來,很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三天後,他質問醫生,為何她還不醒來,醫生說,是病人自己不想醒來。
從未體會過地獄的葉慎之如墜深淵,渾身涼透。也是那一刻,他萌生了想要殺了顏佑之的念頭。
他知道她最在意的人除了顏佑之之外,就是周父和方岱嶽。
周父原本並不知道若爾出事,方家人並沒有告訴他。
當週父看到躺在床上悄無聲息骨瘦嶙峋的方若爾時,簡直不敢相信那是疼了這麼多年的外孫女,他心中一抽,眼淚鼻涕糊了一把,老淚縱橫。
不知道是不是周父的哭聲驚動了她,自她之後,她終於有要醒過來的跡象。醫生說,最好有她熟悉和在意的人多和她說說話,回憶一些她記憶深刻或者開心的事情,病人其實是聽得到的。
於是周父一有機會就在她耳邊說著她小時候的事,還把她小時候周父給她錄的影片錄影放給她聽。
葉慎之看到方若爾七歲之前的照片和錄影。
照片儲存的很完好,外面套了兩層絨布,一層層絨布將每個錄影盒隔開,可見儲存者之用心。只是老式的錄影機現在不好找。
葉慎之第一次見方若爾時,她才七歲,手裡拿著猩紅的鐵扳手,扳手上的血跡隨著她垂落的手一滴一滴粘稠地落在車廂上,她如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站在那裡,渾身是血,目光黑沉沉的如寒潭一般。
後來他知道她是有先天性自閉症,也就沒有奇怪,只是看到那些錄影時,他才知道,幼時的方若爾和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樣,都有著天真純稚的笑容,她並不是天生就自閉,將自己關在心靈的黑屋子裡,不出來,也不讓人進去。
她也會撒嬌,被周父誇獎了後會羞澀的笑,和同齡孩子們一起學游泳比他們快時,會得意的笑,鏡頭中,居然還有她小時候悄悄使壞,潑她身邊小夥伴的水,被發現後裝作不是自己做的,反被潑後,露出的開心又張揚的笑容。
相簿中不光只有她開心時候的照片,還有練習識字總是失敗時的沮喪,學習武術時小臉緊繃的認真和倔強,第一次拿筷子吃飯糊了滿身滿臉的懵懂天真,動作標準的拉著小提琴微微蹙起的小眉峰。
他簡直不敢相信,影片和相簿中活潑生動的小姑娘,會是他記憶中那個沉默陰鬱將自己與整個人世界封閉,總是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仰望天空的方若爾。
他不知道方家對她做了什麼,才會讓原本天真明澈的她,將自己封鎖在冰冷黑暗的世界,不肯與外界接觸。
他忽然意識到,在那時候進入她世界的顏佑之,在她生命中是怎樣的存在,是無邊黑暗中的一道光,是牽著她走入探索外界的暖,是她全部精神支柱的存在。
從未體會過沮喪是什麼滋味的葉慎之,頹然地將相簿蓋在了自己臉上,對他當年出國遠離她的決定感到深深的後悔,如果他當時沒有離開,將她一直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她後面是不是就不會遭受那樣的傷害,他是不是也能在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從而成為她感情世界的支柱?這樣顏佑之離開,她的精神世界會不會坍塌的不那麼徹底?
沒有如果。
葉慎之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能力,將她治好,不光身體上,還有心靈上,讓她自己堅強起來。
還記得她醒來後,發現自己癱瘓在床無法動彈時,平靜麻木的神情。
她醒來後看到自己,臉上沒有悲傷,也沒有痛苦,只有如記憶中一樣清澈如昔的笑容,輕鬆地和他說:“咦?你回來啦?”
連熟稔的語氣都沒有變過。
如果忽略她那沙啞虛弱到極致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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