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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這天下真的變成了這樣子,那人們還有什麼奮鬥目的?豈不是會變得枯燥煩悶了麼?”隨即他又為自己找到了答案:“這至少總比醜惡骯髒齷齪黑暗的日子要好得多……人們可以把多餘的精力花費在鑽研一些新東西上,造出更多、更好的新東西來,說不定還真可以上天入地、摘星攬月呢……”這個宏願其實早已在他心底了,只不過以前都還是很朦朧,還不敢深入地去想,生恐這些想法很幼稚可笑——但經過白開水的一番傷害打擊後,再來看世上的一切,這一切便已變得真切實在了,絕不只是個幼稚可笑、遙不可及的夢。於是他在心裡輕嘆而笑,謝過宮十老,便欲辭別。
宮十老卻叫他等一等,好似還有話要對他說。他問道:“前輩還有何吩咐?”宮十老卻期期艾艾地說不出一個字,一位王氣十足的武林老前輩竟似害羞的大姑娘般忸怩起來,過了老久才低聲問道:“她、她還好麼?”
王者風微詫道:“她?哪個她?她是誰?”
宮十老哦了一聲,喃喃道:“對了,對了,她是不會對你說的,她怕……”又摸出王者風給他的貝殼項鍊,正色道:“我說的她,就是那位送你這貝殼項鍊的女子……”
王者風心裡泛過一絲哀傷,淡然道:“那位垂憐我的前輩,早十年前便已病逝了……”
“啊?!”宮十老頓時如遭雷厄,手上的貝殼項鍊啪地掉落塵埃,摔爛了好幾個貝殼。
王者風喚了他幾聲,他卻只是呆立了一動不動,彷彿一尊石雕。王者風情知他定與那黑衣女子有著非比尋常的淵源,卻也不便過問,只是撿起貝殼項鍊掛在他手上,道聲:“前輩保重!”就轉身行去。
他走了很久,走了很遠。回頭望處,鄂州城已不可見。他來到一處淒涼蕭殺的荒野,取出裹著好幾層油紙、厚厚的“萬宗密卷”看了起來,用了約摸兩個時辰才看完了這無數個蠅頭小字。過目不忘的他將“萬宗密卷”所記載的數千個天下大小秘密盡皆印在了腦海裡,便尋了一個野草叢生、荊棘密佈的小巖洞,鑽進洞裡用手挖了一個深達八尺多的小坑,將這部會讓很多人睡不著覺的“萬宗密卷”丟進去用泥埋了起來,用腳踩實後再鋪上了一些草皮。出得洞來,長吁了一口氣,他突又想到:“這部‘萬宗密卷’記載了許多人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何卻沒有義父、裘老莊主和宮十老他自己的?他們三人可都響噹噹的人物呵……宮十老還好說,這‘萬宗密卷’是個自個寫的,他當然不會把自個的隱私寫出來,可義父和裘老莊主真的就那般磊落坦蕩、毫無秘密麼?或許,是宮十老不想、也不敢寫出來罷?……”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環顧了一番四周悽悽慘慘的景物,邁開大步向前行去——前面不遠處,已有一條寬闊平坦的大道……
於是,在這兩年裡,江湖上便出現了兩位極有名的少年乞丐——“浪子神鷹”王者風和“小醉丐”褚宗侗。
稍有江湖閱歷的朋友都知道,“浪子神鷹”其實和“小醉丐”一樣都是丐幫幫主錢吹豪的義子,二人都極有可能是未來的丐幫幫主,於是便有諸多賭徒下注,賭王者風與褚宗侗究竟誰會成為下一屆丐幫幫主,也還有賭王、禇二人都不能做幫主的。
看起來很小很小、實則已年近二十的禇宗侗,武功不弱,伶俐機智,善於交際,甚得人心,把注下在他身上的賭徒約佔六成;看起來已老大不小了、實則還不滿十七歲的王者風,與人交手從未敗過,已戰勝過諸多成名人物,武功令人莫測高深,經常獨來獨往,但做下了不少救急扶危、除暴安良的義舉,把注下在他身上的人約有三成;另有一成賭徒喜好“冷門”,把注下在王、禇之外的第三者身上,譬如說頗有俠名的六袋弟子、江南“南棍王”徐天正……
獨自行走江湖的王者風也風聞到了這些賭市的行情,卻只是淡笑置之。這兩年的歷練,使他的武功和思想都更趨成熟,他自信再也沒有人能傷得了他的身子,更沒有人能傷得了他的心!
白開水的音容笑貌雖仍切切在耳、歷歷在目,有時夢裡也會惶然相見,但那都已只是一種淡然的哀傷,再不會是深切的悲痛。他兩年來真正行乞,已將世態炎涼、人間冷暖看得更清澈,更加深了對疾苦百姓的同情,也更下定決心要把這個不公的世道徹底改變過來……
世人對乞者的心態多種多樣,同情憐憫淡然漠視憎厭痛恨皆有——沒有真正經歷過這種日子的人,是很難體會其間之辛澀酸苦的。王者風謹受丐幫幫規,從不用強行乞,能討口飯吃就吃,討不到就去山野林間摘些野果或打些野味,又或下河摸些魚蝦蚌蟹……但若碰上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