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戴紅星。曾經是兄弟加朋友的關係,如今反目成仇。阿媽也奇怪,他們做錯了什麼事?我們做錯了什麼事?
他還是小孩子,沒有對錯的疑惑。此時又見識到更厲害的傢伙:圓形,梭性,方形的,黑色,凸著小小的敏感的制動按鈕。把它們放在地上,樹枝間,覆上些泥土,枝葉,輕輕一碰,就那麼輕輕一碰,巨響,火花,四分五裂的肢體。你知道的,那跟子彈不一樣的,破壞的那麼淋漓盡致,那麼漂亮。
這叫做“雷”。
小山恪盡職守的在自己份內的地盤裡埋好了所有的雷,等著它們被逐個引爆的時候,形勢又有了新的變化。
敵人不再是敵人了,邊境由敵對變成了封鎖,後來居然通商通車。他埋雷的地方,有人用盡量多的語言標誌:雷區,繞行。下面還畫個骷髏。那麼殷切的關懷。
與原來的敵人修好,可是從前同仇敵愾的自己人,卻因為菸草,寶石,糧食和軍火又動起手來,打鬥的更瘋狂了。他埋的雷終於被人踩中,他頭向下吊在樹上看,是把第一杆槍放在他手中的大叔,腸子流出來,兩隻腳都沒有了。
他看著他。
他指指小山手裡的槍。
他送他上路的時候,手沒有抖,心也沒有快跳一下。
這個時候,小山是少年人了。
他長得不一樣。東南亞流火的豔陽,悶窒的空氣或是陰暗潮溼的叢林沒有一絲侵襲到他的面板或是肌肉裡,他個子高,面板白,修長卻不孱弱,有力卻不粗陋。熱愛著殺戮和破壞,卻在過往的經驗中得到教訓,動手前思考。
物極必反。紛亂和戰鬥漸少,四分五裂的割據被一個更強大的勢力教訓,歸攏,吞併。
小山越來越多的聽到人們說起一個名字:查才將軍。
母親也在說起他,她那細緻的手在鍋裡翻炒茶葉的時候說起他。
有了查才將軍,有了好的茶種,又賣的出去,又收得回錢來。
那日,他終於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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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才將軍騎著白馬,向人群擺手。他三十多歲的年紀,穿著整潔的軍裝,面目是和善的。隨從扶他下馬,按照當地的習慣,有青壯年男子彎身跪地做他的下馬凳。
那下馬凳身著白衣,彎身弓成規範的角度,脊背如平板。
脊背應該如平板。
可那上面卻有小小的凸起,那麼小,那麼遠,沒人能注意到這個配在人的身體上的雷。可小山不一樣,他是叢林裡的少年,他有最好的眼力,他太熟悉那個制動按鈕的形狀,他撲上去,在將軍的腳就要踩到馬凳上之前,以一臂之力擎住他的身體——千鈞一髮,他救他一命。
他留在查才將軍的身邊。
從此他記住他的每一句話:
“你說我為什麼可以收復這些地方?每個人都有他的需要,糧食,種子,茶葉,鹽,交通順利,見到親人,我滿足他們的需要。
“什麼都是交易,都為了利益,小山。你這麼厲害,但你從此以後要記住,沒有利益,不用出手,否則是浪費力氣。
“龐大的軍隊是擺設,精兵才是制勝的關鍵。什麼是精兵?小山你要學習,知識,語言,搏擊,武器。你最喜歡炸藥是嗎?我們從炸藥開始……
“小山,有人要這塊石頭,你看好了?你記住了?你去把它弄來。對,在泰王的宮殿裡……”
還有就是:
“小山,這是我的女兒香蘭。”
身後傳來笑聲,打斷了小山的回憶。
他回頭,莫莉在看小電影,她笑得那麼開心,小孩子一樣。見他回頭了,湊過來說:“你快把你的那個電影開啟,可有趣了。還珠格格剃了光頭當守門員。”
小山說:“這是老電影了,我看過了。”
莫莉說:“看過也看啊,解解悶。”
他轉過身去,翻閱手裡的報紙:“我不悶。”
莫莉關了自己的電影,過了半晌,在他耳邊說:“她能來嗎?我說那個裘佳寧。她有那麼聰明?她有那個膽子?”
他放下報紙,想一想:“能。”
十三
周小山乘坐的飛機在Y國首都江外國際機場降落。
他輕輕牽著秦斌的手臂穿過透明穹頂的機場大廳,身邊是南來北往的過客:幾年來,這個國家施行了開放的國策,秀麗的山水,美麗的女子和廉價的勞動力吸引了來自世界的觀光客和商人,經濟緩緩復甦,只是脆弱。
北京的隆冬,這裡卻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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