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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昌期自小接受程朱理學的砥礪,‘胸’中羅列了許多天理。他始終深信:世界就應該按照聖人總結出來的“天理”正常運轉,一絲一毫都不能錯誤。為了維護天理的正常運轉,他願意傾盡全力。於是,這貨是‘蒙’古後裔,‘蒙’古後裔特有的思維方式開始發揮了作用,“快意恩仇,飈馬西風,狂放不羈”,使他常常以過‘激’的方式去維護天理與綱常。
看到馮銓依仗“察顏觀‘色’、見風使舵”,獻媚於當朝權貴,他的內心深處必然是充滿了鄙夷。按照農耕文明的思維方式,既然鄙視對方,那就可以“老死不相往來”。而草原文明的思維方式則不同,一旦鄙視對方,那就必定像對待獵物一樣用武力把他徹底征服。繆昌期決心以對待“面首”的方式來作賤馮銓,實施的即是征服手段用自認為最不堪的懲罰手段來羞辱小人,讓小人永遠自慚形穢。因此,他不但不覺得自己的這種行為是墮落,反而有一種“替天行道”、“攘臂宵小”的快感。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繆昌期認為自己做一切事情都是可以的,包括爆馮銓的菊‘花’。
何況,繆昌期還是南方人,馮銓是北方人。
明代的黨爭,多以地域的南北劃分。南人多文采,故而朝中亦多南人。這南北計程車林爭鬥,不僅在明末就有,還延續到清朝去。
生於涿州的馮銓在朝野中自然是孤立無援的小可憐兒。南方人對於北方人的鄙視也在馮銓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官場的醜陋與自己身心的屈辱,使馮銓對世態炎涼有了新的認識。他要報復這個社會、他要報復羞辱他的人。只有勝過他的敵人,才能消滅他們。只有升官,才能制服他們。而且,他也恨透了這無聊的黨爭!他要以一己之力來改變朝綱改變自己的命運。如何升官呢?在當時,似乎只有一條路:投靠魏忠賢。這也是很容易走的路:拍馬屁,對於翰林公來說,豈不是小菜?
很快,還不到四十歲,馮銓就已經是文淵閣大學士兼戶部尚書,皇帝跟前的首輔之一了。有機會,先成全繆昌期成了烈士(當時叫七君子)。緊接著,他為明末的政壇來了個大洗牌:把尚空談好結黨的東林黨人一個又一個趕下臺,人無分南北,唯才是取。竟也為當時的昏‘迷’朝野帶來了一時清新景象。
崇禎帝登基,黨爭又起,作為閹黨著名人士,馮銓只有回家。終於,雲開霧散。新主子,新氣象。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馮銓同志盼來了滿清人民解放軍。新王朝舉逸民,馮銓同志被隆重請了回來。轉眼間,馮銓和金之俊成了新統治者的左右手。他迎來了自己政治生命中的第二個‘春’天。
比起那些張口“忠君”閉口“愛國”的明遺民來,閹黨出身的馮銓更懂得:“民為貴,社稷次之”的古訓。新皇帝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所以也尤其倚重漢官。馮銓在不厭其煩的教授中原禮儀的同時,竟說服滿人把沿襲了幾百年的“匠戶”制度也取消了。這一壯舉,由剛從奴隸制社會問鼎中原的滿人來實施,不能不說是對漢民族的絕大諷刺。沒想到:新辮帽還未戴穩,新的黨爭又起了。
以陳名夏、龔鼎孳為首的南方集團的代表們是一日無爭便心裡不舒服的。他們搶先向新主人告狀說馮銓是前朝閹黨餘孽reads;。馮銓只能也揭發龔亦曾降闖賊。龔鼎孳是能說會道慣了的,此時竟胡說八道起來,辯解說:魏徵還投降過李世民呢!最後,受處分的當然是東林黨餘孽。而馮銓最讓新主子滿意的是:馮銓對任何人與事,似乎都是一心一意、誠懇誠摯的。
皇帝曾問這個大漢‘奸’:你是如何解釋一臣不事二主的?馮答:一心可以事二主而二心不可以事一主。真是千古名句!
終於,馮銓開始施展他的真正抱負了:他開始為新王朝開科取士!“文行兼優”是馮銓的擇才標準(其實是行重於文)。亦是清王朝初期的用人準則。一開始,蜂擁而來的當然是江南小才子們:聖朝頒典試賢良,一隊夷齊下首陽。哪裡還有什麼愛國者的影子?家人整理新辮帽,‘胸’中打點舊文章。哪裡想到,舊文章在馮老師那裡碰了壁。三百多位榜上有名者,北方人竟佔了三百。
正是這重行不重文的用人準則,為後來的康熙聖朝,儲備了大量可用之才。開罪了才子們,還能有好日子過?終其一生,他都是在被參劾中度過的。而只有滿人的皇帝心知肚明誰是做實事的。所以,他不斷的被參卻不斷地升官。臨死時,他的頭銜有:弘文院大學士、中和殿大學士、少師兼太子太傅。
康熙十一(1672)年,八十高齡的馮銓去世。隨著他的離開,南人重新把持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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