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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張靈甫神情嚴峻,舉手一擺,示意眾人平靜下來。在老表剛才的控訴中,大家都被氣糊塗了,沒有一個人敏銳地發現新敵情。張靈甫用教鞭指點著地圖,以最簡潔的語氣說:“諸位,大屋灣位於上高以東、小界嶺以南,距我師陣地約三十公里。這也就是說,除了今天透過小界嶺、開往上高的rì軍以外,在我東南方向還尚有一股番號、人數不明之敵,而我由於集中兵力於上高以東,東南方向防線薄弱,若此處一旦被rì軍突破,勢必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
一句話醍醐灌頂,眾人驚出一身冷汗,這才發現事態嚴重。
“蒼天有眼,多虧有老鄉來報告,暴露了這股鬼子的行蹤。”陳公勇感嘆地道。
空氣驟然緊張。
蔡仁杰隨即反應過來,指著地圖上一個標高為120米的山峰,只說了一句話、三個字:“雲頭山!”張靈甫是聰明人,點到即可,決策得由長官拿,倘若全說出來,就會顯得自己搶風頭,雖然老夥計並不會在乎這些微妙的人際關係。
雲頭山介於上高與大屋灣之間,為rì軍包抄我軍側翼必經之地。對蔡仁杰的提醒,張靈甫果然作出迅速反應。
他拄著手杖站起來:“現在我命令——”
眾校尉頓時肅然而立。
“陳公勇!”
“到!”
“著你部由這位老表帶路,潛入敵後,以最快速度查清大屋灣之敵,伺機解救被擄姐妹!”
“是!”
“明燦!”
“到!”
“著你部立即搶佔雲頭山,拒敵前進!”
“是!”
合著眾校尉聲一聲鏗鏘的應答聲,幾發炮彈在不遠處轟然爆炸。
上高城三面環山,錦江從南面繞城而過。
雨剛一停,七八十架敵機蜂擁而至,向上高縣城及縣城以東我下陂橋、石洪橋一線核心陣地輪番投彈,出動的架次之多,為淞滬會戰以來所罕見。隱蔽在城南的山林中,兩地雖相隔幾公里,仍能感覺到腳下的震動感。顧不上吃中飯,弟兄們聞著蘿蔔燒肉的香味,各自抓了一把炒米匆匆上路。
這是曾有滿第二次看見飛機。
前幾rì,在鎮上賣柴,天上忽然飛來幾隻長著紅鼻子、畫著紅粑粑的大鳥,他起先還抬著頭看希奇,正納悶它們的翅膀為麼子不撲動時,從這些鳥的肚子裡就掉出很多亮閃閃的籮卜,一掉下來就爆炸,把兩層樓高的鎮公所都給掀翻了。
曾有滿現在想和弟兄們一樣,擺出一副很英勇的樣子,可兩條腿還是控制不住,直打哆嗦,走起路也就晃晃神。出發前,陳公勇怕他餓了,趕緊用荷葉給他包了一份中飯,他接過來卻沒有心思吃,旁邊有個弟兄就說,你要不吃就給我吃,於是他就把飯給了別人。
急行軍中,一個外號叫“八斤”的弟兄老掉隊,吃了那包荷葉飯,口渴,又趴在塘堰裡喝水,結果肚子馬上痛起來,吞服子彈火藥的土方子也不見效,三番五次夾著屁股往路邊跑。
明燦見他這付狼狽樣,恨不得一腳把他踹進茅坑裡。
明燦和盧醒一樣,也是一隻“九頭鳥”,湖北浠水人氏,1924年進入湖北陸軍第四旅,1931年任王耀武補充第一旅連長,曾在南京保衛戰中受過傷,後被保送到zhōng ;yāng軍校高教班第六期受訓。
八斤塊頭不大,飯量特大,有一次和幾個弟兄下館子,大家劃酒猜拳,他一個人悶頭悶腦地吃了八斤飯。他這一外號即來源於此。別人掉隊無妨,八斤不能掉隊,這川娃子槍感很好,是全營打得最準的機槍手,往往第一顆子彈出膛,就能根據直覺判斷出彈著點。通常情況下,在800米有效shè程上,輕機槍的點shè誤差為上下1。4米、左右1。3米,而他卻可以縮小到半米之內。大凡有一點特長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這樣那樣的小毛病。飯量大當然不算,八斤的小毛病是喜歡賭錢,贏得輸不得,贏了就和大家一起海吃一頓,輸了就毛賴不認帳,最後鬧得雙方翻臉,大打出手。明燦每一次關他禁閉、揍他屁股,八斤總是當場叫饒,可管不了幾天依然舊病復發、我行我素。
等八斤再一次拎著褲子急急忙忙地從後面趕上來的時候,明燦臉sè鐵青,站在路上訓斥道:“老子信你的邪,還貪嘴不?你狗rì的今天只要晚上陣地一步,小心你項上人頭!”
軍法無戲言,作戰無力的官兵不是沒有槍斃過,連韓復榘總司令都判了死刑。八斤哭喪著臉,已經急得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