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2/4 頁)
升職後的第一份薪水時,南北給媽媽多寄了兩百塊錢,即使這樣也不過才三百塊而已,其餘的錢南北都拿去還貸款了。她對自己說,春節前一定要把那車的貸款全還清,那時她就可以沒負擔地給媽媽買一些好東西了。
某些時候南北覺得自己很壞,很自私,為什麼在她心目中媽媽永遠排在傑斯之後呢?就因為她愛傑斯,所以就這樣嗎?她憑什麼認為媽媽不需要她的錢?她憑什麼認為媽媽可以照顧好自己不用她來操心惦念?
什麼也不憑。就因為她知道媽媽愛她,所以她少給媽媽一些,媽媽也不會怪她,媽媽最大的快樂就是看到她快樂。而她必須多為傑斯付出一些,因為她實在不知道除了錢還有什麼更能討到傑斯的歡心。傑斯高興了,她就高興了;她高興了,媽媽也就高興了。這就是她的狗屁邏輯。
另外讓南北覺得高興的是,隨著她更換了手機號碼,老安的聲音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其實坦白講起來,老安也並不是那麼惹她討厭。他總是會在她最渴望和誰說說話的時候打電話來,時間分秒不差,一切都是剛剛好。夜深人靜的時候,寫稿子寫到見字想吐的時候,或者僅僅是覺得有點無聊鬱悶無所事事的時候,老安的電話就會響起。
南北並不習慣和陌生人聊自己的私事,她沒有那麼強烈的傾訴欲。尤其對著一個喜歡自己的男人,她更會覺得彆扭,會覺得如果說自己過得不好,就有博人同情、想和他發生苟且之事的嫌疑。可老安的聲音一點一點將她的警報解除,她越來越可以對他無所不言了。
也許是因為知道老安喜歡自己吧。他那種段譽對王語嫣似的痴迷讓她覺得安全,潛意識裡她覺得無論她對他的態度如何,他永遠都不會傷害自己。或許也是因為現在她的身邊也實在沒有旁人可以傾吐心事了,老安的出現才變得受歡迎。儘管她一向是個不喜歡對人抱怨的人,可有人可以傾訴與無人來傾聽畢竟是兩個概念。自從上次果果為了張小京自殺以來,她覺得和果果的關係變得疏遠了,她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那個她最好的朋友。也許是她自己太狹隘了,果果並沒有多想什麼,可她還是覺得如果自己和果果聯絡過勤的話,會有一種對人炫耀的感覺――你看,你喜歡到要去為了他自殺的人卻這麼喜歡我……所以她反而不敢給果果打電話了。
於是,老安的“生而逢時”變得分外珍貴。當然,南北並不會知道老安的電話是如何“恰好”打來的,每次都能做到那麼恰當,正好是她需要,又恰巧是傑斯不在或她手頭上沒事的時候。她不會注意到每每遇到那樣的時刻,她總是會拉開窗簾,站在窗戶跟前惆悵地燃上一支菸,目光散淡地凝望她眼中的世界。那是風情且落寞的,像李清照的憂婉,又似張愛玲的孤傲。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可心卻又是歡喜的,從那塵埃裡面開出花來。
老安就在她的窗下望著她,想一會兒27年前的那個女人,然後走到公用電話亭把磁卡插進去,縮在那半個蘑菇似的電話亭裡,按下號碼。IC卡就是為單戀的人設計的。
現在這種情況終於結束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解脫了)。主編恩准南北更換手機,改為支援###,費用由單位報銷。她挺高興地買了一部中檔手機回來,那是她揣摩主編心思之後定下的一個他能不皺眉頭接受的價位。打電話向傑斯彙報她換手機了,不料傑斯罵她是有便宜不會佔的傻蛋,為什麼不買最新款的和絃鈴聲支援WAP技術彩屏帶攝像頭功能的手機?南北自知無論做什麼傑斯都不會滿意,何況那手機也確實太貴了,反正罵也捱了,就不必糾正了吧?不料傑斯卻買了一部回來讓南北報銷,聲稱這個機會不能浪費。
南北說,我已經把發票給單位了,沒辦法再報銷了。你體諒我一下行嗎?我剛當上這個副主任……傑斯陡然陰雲密佈,什麼都沒說,只是無比愛憐地玩著手機,拿它對著南北拍照片。咔嚓、咔嚓,左一聲右一聲很清脆。南北咬了咬牙說,好吧,發票呢?傑斯像個孩子似的撲過來把發票遞到她手裡。南北掂著那張紙感覺有千斤重,六千多塊!每個月擠出一千還得半年呢,她什麼時候才能給傑斯“報銷”了啊?她又從哪裡去擠呢?傑斯說,那我不管,我這是找別人借的錢,我得馬上還給人家。於是為了那個“人家”,南北這個“準內人”攬了一個給別人寫自傳的活。不少於18萬字,一個月內交活,預付六千元,出版社認為符合出版標準後再付剩餘的六千。當然,這本書上看不到南北的名字。可沒過一個禮拜南北就看不到傑斯用那部手機了,他輕描淡寫地說:“丟了。你交完稿子不是還有六千嗎?那時再買一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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