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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亦風說:“可以啊。”語氣中卻顯得有那麼點心不在焉,不知在想著什麼。
這時,紅燈開始閃爍,兩秒鐘後綠燈亮起,行人通行。原本擁成一堆的十來個人,隨著各自的腳步迅速分散開來。良辰低頭邁下安全島的低矮臺階,剛剛踏上馬路,右手便被人突如其來地牽住。
事情發生得那麼突然。
下意識地掙了一下,沒能鬆開,良辰倏地停住腳步,同時驚訝地側過頭去。
站在右側的人稍稍一停,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倒是平靜如常,只是動了動削薄好看的嘴唇,若無其事地催促道:“站著發什麼愣?快走,又要變紅燈了。”
“……怎麼會?”良辰也沒弄明白,自己就這樣被他突然地牽了手,明明應該震驚、訝異,或者立刻甩開他,可是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會接著他的話往下說:
“剛剛才換了綠燈……”腳步卻不自主地立刻跟上,那隻手在不知不覺中忘了掙脫。
新鋪的柏油馬路,陽光照在上面微微眩目。
良辰穿著平底鞋,跟在挺拔修長的凌亦風身邊,第一次覺得他步子邁得太大、走得太快。要跟上他,非常地吃力,吃力到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明明前一刻街頭還是那麼熱鬧擁擠,而這一秒,世界卻寂靜得彷彿只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還有那輕輕的呼吸聲。
雙車道馬路,十來米的距離,等到走到對面的時候,良辰卻突然有種奇怪的感受,只覺得這一段路既漫長又短暫。
他們走上路邊人行道,停下來。良辰盯住鋪著綠色菱形磚塊的地面,身體絕大部分感官仍舊停留在她的右手上。那裡,手心手背,全都被真實的溫暖覆蓋著。
“良辰。”許久,她聽見凌亦風叫她的名字。
抬起頭的那一瞬,幾乎陷入慌張無措之中。
凌亦風就站在她的對面,近在咫尺。
他從沒這樣叫過她。從來,他都叫她“蘇良辰”,連名帶姓,和眾多同學朋友一樣。
此刻去掉了姓的稱呼,顯得親暱無比。
良辰幾乎已經能夠意識到將會發生什麼。或許早在電話約定那晚,就已經有了預感。此時心裡雖然還有慌亂,但卻遍尋不著抗拒的蹤影,因此,她抬著頭,靜靜地等。
每一秒都看似無比漫長,而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心也逐漸重新靜了下來。
“良辰。”凌亦風微微低著頭看她,好一會才突然笑起來:“你很緊張?”
……這和她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她還以為他會說些別的話,例如表白之類。
甚至為此都作好了準備。
之前的氣氛突然變了。良辰不免稍稍一怔,才說:“沒有。”怎麼可能承認?
“那為什麼手心裡全是汗?”顯然,凌亦風抓到了證據。
“……熱的。”想也不想,良辰立刻再次試圖掙開他的手。因為看著他明亮的笑容,突然有種被耍的感覺。
凌亦風的手緊了緊,不依不饒:“可是之前你還說今天很涼快。”
你到底想怎麼樣?!良辰脫不開,只能狠狠地瞪著他。凌亦風似笑非笑的神情,頭一次顯得無比可惡。
“你玩夠了沒有?”最終,她放棄掙扎,有氣無力地問。如果這只是凌亦風的一個玩笑,或者,牽一次手在他來說並不算什麼,那麼她也只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好了。以後,朋友照樣是朋友。
“誰說我在玩?”或許是看出她情緒的轉變,凌亦風終於收回之前的笑容,握著她的手再次緊了緊,“不是說看畫展嗎?走吧。”
這次良辰卻不肯再走。之前還算明確的事情經他這麼一鬧,又突然變得不那麼清晰起來。她有些疑惑,深怕一切不過是她的自作多情。而如果真是那樣,那麼至少現在就必須劃清界限。
她的腳猶如被釘在原地,表情冷靜:“你先放開手,好好走路。”
凌亦風回過頭來看她,眼神一時變幻莫測,許久,才終於嘆氣:“蘇良辰,真的非要我說得那麼清楚才行嗎?”他低下頭,看著二人交握的雙手,揚了揚眉:“我不但不會放手,而且,最好要牽一輩子。”
這一回,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直到很久以後,良辰才知道,原來要讓凌亦風說出那樣的話,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事。
她以為他很平靜,他還有心思打趣、和她玩笑,可實際上,他的心裡也緊張得要死,害怕被她斷然拒絕。
可是,那句“一輩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