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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養不活了,還養狗!
只大傢伙雖不會像大伯孃似的跟狗過不去,可有這樣想頭的卻不單隻大伯孃一個人。畢竟就是村子裡最有經歷的老人家都沒料到原本的瑞雪會一落大半月,竟是成了災,還是活了一輩子都難得一見的大災害。
老話總說“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可現如今一場大雪從冬天落到了春天,看著層層疊疊越積越高的“棉被”,好些個悲觀的或是上了年紀知道厲害的早已對地裡頭的莊稼不抱任何希望了,滿心裡打算的都是等雪化了該怎麼補救。
又把心思都放在了自掃門前雪上頭,春花顯見已是保不住了,再塌了房子,那就更沒活路了。
落了大半個月的雪珠子,各家各戶場院裡的積雪早已是層層疊疊的堆了一人高。有些個來不及及時剷雪的人家已是連窗戶都打不開了,那些個泥巴牆、茅草棚的土牆草舍更是不知坍塌了多少。不管是白天還是夜間,都時常能聽到“轟隆隆”的摧枯拉朽的聲響,連帶著周遭人家的房屋也會一陣顫動,屋頂上的積雪更是簌簌的往下砸,聽的人心驚膽顫。
這樣的日子若只一天兩天那也忍了,可時日一長,日日落雪日日剷雪,還要聽著誰家的豬羊砸傷了,誰在剷雪時摔傷了,誰家的老人孩子害病了……成天到晚都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再是好脾氣的都忍不住了。
不比初初落雪那幾天的歡聲笑語,也不比前幾天的寂靜無聲,這幾天來不管男女老少,那簡直都跟吃了炮仗似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漲,心裡頭時時刻刻都揣著一團無明業火,等閒就要發作,即便關在家裡,還時不時的就能聽到左右隔壁拌嘴吵架的動靜,整個村落的氣氛都越來越低迷。
本就脾氣不大好的大伯孃為著生計已是火急火燎的嘴角一燎水泡,連喉嚨都啞了。可羅稻留偏偏還要“不省心”,不肯聽她的話把那兩隻小狗崽送走。又因著落雪上不了學,日日都在家裡頭跟大伯孃幹仗。
到底是老來子,大伯孃再是眼睛都紅了還捨不得同他大小聲,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他,“我這可是為了那兩隻崽子好,去了你三哥家還能吃上頓飽飯,留在咱們家可得餓死啦!”
不說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個羅稻留還一肚子的氣呢,“我們家何曾就吃不飽飯了”,又悄聲嘟囔,“明明是您捨不得餵它們吃!”
抱著狗死活不肯撒手,好懸沒把大伯孃氣炸,日日在家發脾氣,罵了小的罵大的,連門窗都是乒呤乓啷的,沒一刻消停的。
大伯脾氣雖也不大好,可他心寬,想著各家各戶都一樣,要歉收,那肯定都歉收。要絕收,那也肯定都絕收,又不是隻他們一家如此。況且這都是老天爺的意思,又豈是他們能左右的。見家裡頭鬧得天翻地覆的,寶貝兒子天天扭著脖子不看人,小女兒噤若寒蟬,走路都不敢發出聲響來,就勸妻子放寬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別雪還未停,又把自己急病了。
大伯孃捨不得打罵羅稻留,正好大伯撞到了槍口上,倒是有了名正言順的出氣的地兒。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嫌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好好的竟咒她害病。又嫌他沒本事,不是男人,“……你看誰家連生計大事兒都要婦道人家操心的!”
若是旁的事兒,大伯“嘿嘿”笑兩聲也就過去了,可涉及到男人的尊嚴問題,就再沒那麼好說話了。
眉毛一豎,拍案而起,“扯你孃的臊,老子求你操心了?明明是你自己不下蛋,只成日介吃飽了撐的的胡咧咧,反倒怪罪起老子來了,你怎麼知道老子就不操心了?”
大門一摔,大步出了家門。把個大伯孃氣的嘴皮子亂顫,臉色紫漲,半晌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躺在地上蹬仰窩。
隔壁住著,大伯一摔門,羅稻葵家房頂上的積雪就簌簌地往下落,更有幾團大塊的“撲通撲通”的往下砸。
“壞了,怕是誰家的草棚又塌了。”正在臥房裡同金魚兒一道畫圖紙的羅稻葵一聽到動靜就忙趿了鞋要出來看,金魚兒也忙下炕給羅稻葵拿蓑衣、草窩子,兩口子裝備好拿了鏟子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隔壁傳來了大伯孃的淒厲哭聲。
唬了一大跳,臉色都變了,急急往外趕去,只還未走到院門口,耳朵裡就傳來了大伯孃的咒罵聲,又是沒良心又是沒天理,“老孃這麼操心又是為了誰?……”
兩口子就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又支著耳朵聽了會子,見大伯孃的咒罵都是衝大伯去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轉身回了屋。
“這雪珠子要再落下去,日子可真沒法過了。”羅稻葵嘆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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