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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三言兩語大家就混個熱絡。
永勝有些看人下菜碟,並不把塞什圖這個沒落紅帶子放在眼裡,只是因他是宮裡的侍衛,又與曹家兄弟交好,所以還算客氣禮貌。
塞什圖向來是熱心好人緣的,這次新結識了兩位朋友,打心裡高興,也就一盅一盅地喝得樂和。
曹頌在兆佳府宗學那邊拘了整一月,眼下得了閒,是渾身舒坦。他也和幾個表兄弟出去喝過酒,知道規矩,當下舉起酒盅著,有模有樣地相陪眾人吃酒。
曹顒笑吟吟地看著大家熱鬧,直感嘆自己的不容易。這一轉眼,大半年過去,像今兒這般心情暢快的日子真沒幾日。可是,越是日子熱鬧暢快,在內心深處,越是有著幾分惶恐。雖說生死之事,他早在八年前已經歷過,說起來現下也是兩世為人,但那一世死亡是個意外,毫無預兆的穿越讓他壓根沒有接近死亡的意識。如今,卻是有個宿命在前面擺著,由不得他不盤算,歷史到底有沒有改變,自己到底還能活上幾載。
事關生死,誰又能
處之。
在酒桌上,曹顒的話不多,但是既然身為此間主人,大家自然難免要與他碰杯的。
一來二去,曹顒反而在眾人中喝得最多,再加上他心裡又裝著事,不知不覺就醉了,只覺得渾身發熱,在房間裡憋得慌,要喘不上氣來,便藉口要方便,出了九如堂。
門口侍候的小廝要上前來扶,曹顒揮了揮手,叫他退下,自己順著遊廊信步而行。
今兒是月末,天上沒有月亮,越發顯得漫天繁星格外晶瑩,為寧靜地夜晚平添了幾分璀璨。
遊廊盡頭空曠之地,用湖石堆砌了座小小地假山,周圍是尺高、尺寬地池子。是備著夏日間養魚或者栽種蓮花用的,眼下正值隆冬,池內乾涸。
曹顒想要扶著池邊地臺子坐下,不想身子一滑,直接坐到了地上。
夜晚一吹,曹顒頭沉沉的,越發迷迷糊糊,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湧出不少東西來。一會兒是自己病入膏肓。皮包骨似地躺在床上。幹嘎巴嘴說不出話來。眼看要撒手人寰,旁邊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大肚子女子嚶嚶哭著;一會兒是織造府的大門被貼了封條,花白頭髮的李氏捧著曹寅的牌位被攆出來,顫顫悠悠地想要上前說話,被一個兵士伸胳膊推倒在地,萍兒、紫晶等人都被捆著,穿成一串。被押去發賣,各個衣衫襤褸、悲悲切切,模樣實在可憐。
“不,不,我不要死,我要活著!”曹顒閉著眼睛,一邊喃喃道,一邊伸手比劃著。像是要推開什麼東西似地。“我要活著。我要活著……”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已經不可聽聞。
這時,就聽耳邊傳來簌簌地腳步聲響。接著是女子甜糯地話音:“方才就聽著像,真是曹家大爺呢!”
曹顒眯著眼睛,只覺得眼前影影綽綽地站著兩個女子,一高一矮。矮的正是方才說話之人,寧春的愛妾秋娘;高的提著燈籠,沉默不語,只睜著雙大眼睛望著自己。怨不得永佳如此,曹顒素日都是規規矩矩的模樣,為人行事都方方正正,哪裡有過這樣憨態?實在是讓人覺得稀奇。
曹顒想到寧春素日風流,但是如今卻獨愛秋娘,兩人恩恩愛愛的模樣,實在是慕煞旁人。就算是朋友看著,也為他們兩個開心。想到這些,曹顒不由醉醺醺地打趣道:“小嫂子,趕緊加油,早日添個大胖小子,我來做乾爹!”因醉得實在厲害,這幾句話說得舌頭打結,磕磕巴巴,含含糊糊的。
偏偏秋娘都聽清楚了,立即羞得不行,輕輕道了聲:“曹家叔叔醉了!”就扭身跑了。
永佳正打量著曹顒,並沒聽清他嘴裡到底嘟囓什麼。秋娘這般跑了,只留下她一個,頓覺尷尬,想要抬腿離開,可眼前這人醉成這樣,實在放心不下。
打趣完秋娘後,曹顒睏意上來,漸漸闔上了眼睛,身子蜷著,漸漸地往一側歪去,要看就要倒在地上。
永佳忙放下手中地燈籠,半蹲下身子,猶豫了一下後,輕輕扶住曹顒的肩膀:“曹顒,醒醒!外邊天冷,我喊人帶你去屋子裡歇著吧!”
曹顒喝了酒,又見了風,只覺得渾身發冷,嘴裡含糊著,不知在說什麼。
永佳見曹顒閉眼凝眉、哆哆嗦嗦的模樣,心下不忍,解下自己披著的雪青緞面灰鼠裡鶴氅,幫曹顒蓋上,又掖了掖衣角。
曹顒似有所察覺,慢慢地睜開眼睛,正看到永佳近在咫尺的側臉。或許是因旁邊紅燈籠的映襯,她的臉上如染了朝霞,大大的眼睛,濃而長地睫毛,挺直地鼻子,微抿著雙唇。烏黑柔順的頭髮,鬆鬆地編了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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