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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那位抱拳團揖:“諸位好,在下姓李,名紈,見過諸公。”
屋裡人起來見禮,態度都很親和,他們這些人,都是歷史愛好者,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在此小聚,大夥交流一些史家秘聞,討論歷史得失。
“聽聞今日諸位要討論葉暢之事,後學不才,在流求頗見一些史籍資料,勾陳攬幽,得見一些如今人所不知的秘聞,願與諸公分享。”在眾人落座,有侍者奉上茶水點心之後,李紈迫不及待地說道。
因地理位置之便,華亭如今已不再是初設時的那個小縣,而是整個長江流域的龍頭之地,華亭港也是如今世上最繁華的港口之一,其貨物吞吐量,早在二十年前,便超過了北方第一大港旅順港,十五年前,更超過了廣州港。經濟的繁榮,也帶來了文化的昌盛,華亭擁有大學十二所,此前李紈就打聽過,來此的這些人,都是在華亭有相當影響的人物,若得他們認可、舉薦,他沒準可以進入某所大學,將自己所得的歷史真相,傳播於課堂之上。
在場諸人,都微笑著看著他。一個年紀比李紈稍大些的道:“不知是些什麼史籍資料,還有,稱呼葉公,即使不以賢祖、聖宗稱之,也當以衛王敬呼……”
“你這是被洗腦了,那個篡位者,陰謀家,算得上什麼賢祖聖宗,就是衛王,他也不配!”李紈激烈地說道。
眾人互相交換眼色,都沒有出聲。
此時距離葉暢去世,已經過去了六十年,民風開放,便是如今當政者,依然有人面刺其過,何況逝去六十年者。
“李兄說的我不贊同,葉公終其一生,亦未稱帝,他去世之時爵位,也只是衛王。賢祖、聖宗,乃是兩代君王的追諡,說他是篡位者陰謀家,未免太過。”別人不作聲,有一個人看不過去,他年紀與李紈差不多大,但說話卻完全沒有李紈的激烈,聲音和緩,態度也溫和。
“你這亦是被洗腦之言,他的妻子當了皇帝,他的兒子當了皇帝,他的孫子還是皇帝,如今大唐之主,仍是他的血裔,這不是篡位,這是什麼!曹操亦不曾活著稱帝,但是誰能否認曹操是篡位者?”
這一點上,李紈倒是沒有說錯,壽安在當了二十五年女皇之後,在一次宮廷內部的矛盾中退位,她與葉暢的長子繼位為皇。
“執此言者,又是姓李,來自流求……你應當是李唐宗室後裔吧。”與李紈反駁的人似笑非笑地道。
“我……我雖是李唐宗室後裔,但這與我批評葉暢是篡位者何干?”
“全天下,也只有李唐宗室後裔,才會在這個時候還說葉公是篡位者。”那人笑了笑:“只是如今高祖、太宗、玄宗三位先皇,如今還在皇家祭祀之中,李氏後裔嫡脈,國家亦有優容——不知李家為帝時,楊氏先皇,是否還在太廟之內,而楊氏族人,是否仍受禮遇?”
這話讓李紈頓時紅了臉。
若說葉暢篡位,那麼唐高祖的帝位,也是從隋朝楊氏的孤兒手中奪來的,那才是真正的篡位。李家對楊氏一直懷有猜忌之意,即使到了唐玄宗李隆基之時,仍然以此為由殺過不少姓楊之人。而現在的皇帝雖然已經姓葉,國號卻仍以唐為號,李家的幾位傑出皇帝,仍然在太廟中享受祭祀,李家子孫無論是經商還是出仕,都與葉氏一般,並沒有太多約束。
即使是乾元二十五年時,心懷不甘的李氏後人在李泌的暗中策劃下試圖復位,鬧到壽安女皇退位的地步,葉暢也不是將之斬盡殺絕,而是以其未至人死傷為由,從寬處置,將李氏中參與密謀者流放流求。
“李氏流放流求,葉公寬厚仁慈,心念舊情,可見一斑。”有人道。
“你們還是被洗腦了,流求是什麼地方,海外荒島,瘴癧之地,葉暢如此,分明是不懷好意……”李紈試圖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攻擊葉暢。
“不對,此前流求雖是流放之地,但葉公之時,先後有四次人口湧入流求的浪潮。第一次是尋金熱,那一次有一萬多人湧入流求尋找黃金;第二次是設流求府時,約有三萬人進入流求;第三次是在流求建橡膠園,此次湧入者足有八萬;第四次是最近的一次,流求設郡治,又有四萬餘人入流求。加上自然人口滋生、流放的犯人,乾元二十五年時,流求在籍人口已經有三十萬以上,比起開元年間黔中道人口都要多。”與李紈對辯之人道:“當李氏入流求時,流求已經不再是蠻荒之地了。哦,方才我所引用資料,可在《大唐人口變遷》一文中得見,作者是柳宗元。”
李紈沒有想到,對方對於詳細資料是信手拈來,一時之間,不禁無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