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部分(第1/4 頁)
他喜歡走在陰影裡,邊樣他臉上的胎記就不會太過明顯。
“就是這裡了。”來到一處建築之前後,他抬起臉,看了看上面的牌匾,“文章道義”四個字,讓他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葉十一這廝,這些年東奔西走,少有安寧之時,這幾個字倒是還沒有廢掉。”
匾上的字是葉暢親筆所書,寫給杜甫的,而杜甫又將之懸在報社之前,一來是自勉,二來是保護符。這幾年裡,杜甫可是沒有少嬉笑怒罵,有針貶時弊,也有對某些權貴的批評,而且他是火力全開,從守舊官員們的愚頑,到新貴族們的貪婪,都是他攻擊物件。這樣一來,杜甫得罪的人可就多了,雖然給自己贏得了清名,也招來了不少仇家。有葉暢的題字在門頭,那些仇家想要報復,甚至街上的無賴地痞想要騷擾,都得三思而後行。
“請問杜公在不在,我預約過了的,姓盧,約好此時相見。”到了門房處,盧杞談吐裡卻是謙遜。
“姓盧……確實有其事,可是盧杞郎君?”門房拿著一疊厚厚的單子翻了翻,然後笑道。
“正是在下,杜公很忙啊。”看到那些單子上都是杜甫的會面安排,盧杞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那是自然,‘無印御史,百姓諫議’,這可不是虛名呢。”門房頗為驕傲地說道。
“無印御史、百姓諫議”是民間給杜甫的綽號,不過隨著這兩年報紙漸多,不少主筆都以此自勉。盧杞這些年以化名在報上也發表過一些文章,有的時候,收到讀者對自己文章的點評,免不了沾沾自喜,覺得自己也配得上這八個字了。
門房放他進去,到得裡面一間亮敞的屋前,盧杞看到這屋子大窗大門,而且窗子都是玻璃的,心裡便有些嫉妒。這年頭,連個私報的主筆,都有錢將自己的書房弄成這模樣,他這個官臣之子,世家之後,卻還落魄潦倒,為人所驅使!
書房前是間小屋子,擺著張桌,還有一個年青人坐在桌前,據盧杞所知,這是杜甫的助理。據說這是遼東傳來的習慣,一些有天賦學問好的年輕人,被派到某個實權人物身邊充任助理,為期一年到兩年,熟悉各項事務,然後再到最基層,一般是從小頭目開始做起。
據葉暢所說,唯有如此,這些心高氣傲的年輕人才會知道上下之不易。
盧杞對這一套沒有什麼興趣,與那年輕人打了招呼,那年輕人便為他開門,然後聞聲而起的杜甫迎到門前:“一直不曾想過,在報上寫文的‘路過’就是盧郎君啊。”
盧杞發文之時用的是化名“路過”,也算是小有名氣,若非如此,沒有那麼容易見著杜甫。兩人寒喧了一會兒,開始切入正題:“聽聞杜公在做一件大事,查問工場、礦山之弊端,不知是否有之?”
杜甫頓時警覺起來:“此事盧郎君如何知曉?”
“既在貴報上發文,貴報的一些動向,我還是時刻關注的。”盧杞嘆了口氣:“不才為明主所棄,只能靠著賣文來賺幾文錢的潤筆,知曉貴報之動向,也好下筆有所依據。”
這個解釋還算正常,杜甫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盧郎君準備跟進?”
“正是,故此請杜公將手中的材料分潤一些與在下。”盧杞深施一禮:“杜公知道,我如今是到哪兒都不受待見,無杜公相助,便難成事。”
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杜甫經過這些年報社的折騰,早就不是什麼君子,可是盧杞之話還是打動了他。此人畢竟是忠良之後,雖然年輕時有些荒唐,這幾年裡學問卻有所增長,從他發的文章裡可以看出,他看問題相當深,言辭鋒銳尖刻,倒是一個有能力之人。
故此,出於愛才之心,杜甫稍稍猶豫了會兒,拿出了一份資料,抽出其中部分,擺在了案頭之上。
“只有這一份,你只能在此處看,若要記些什麼,我可以給你紙筆。”
“多謝杜公。”
盧杞道了謝,接過那些材料,細細看了一遍,還借了紙筆,將其中他最關注的一些內容記了下來。
這些東西,是杜甫遣人蒐集整理出來的,這些年間,一些豪強開辦工場、礦山時的暴虐行徑。
資本的逐利性,決定了它們對於人性命的漠視,以開礦山為例,雖然在遼東大力推廣的礦山條例之中,明確說了礦山的第一要務乃是安全。但那些權貴土豪們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天下有的是窮困潦倒的苦哈哈,願意為了一日十幾文錢到礦山底下去送命。
工場同樣如此,遼東是嚴格的六時辰工作制,即工人在工場做工,每日不超過六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