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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神打量著這位詩家之史,見他中等身材,體貌瘦削,但身體矯健,並不文弱。他眉宇清秀,微微有須,目光靈動。見葉暢打量他,他還流露出幾分羞澀的笑——簡直不象是一個三十歲而立之年的男子,倒象是一個剛剛學校畢業的大男生。
葉暢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賀公稱郎君有詩才,又姓杜,想必就是一覽眾山小的杜子美吧?”
葉暢記得,那首《望嶽》乃杜甫年輕時所著,那時他未經太多挫折,正滿懷壯志之時,因此試探著問道。
“不想賤名也曾有辱尊耳!”杜甫聞言亦是一喜,口中謙遜,心中暗暗尋思:人道李太白舌爛蓮花,不意葉郎君亦是如此!
葉暢沒有想到,賀知章來訪倒還罷了,竟然還給他帶了一個杜甫!
所謂買一送一,不過如是。他心中歡喜,也不耽擱,便嚷著請諸人到他別莊去。
“老夫至洛陽,子美聞訊來訪,老夫喜他詩作,便邀他同來與十一郎相會。”路上邊行,賀知章邊解釋道:“十一郎向來喜結交英豪,想必不會怪老夫多事。”
“怪?賀公可說差了,某初知《望嶽》之時,便驚為仙作,四方打聽,才知是子美兄大作。原本想要前去拜問請教,只因聽聞子美兄暢遊天下,不在家居,只能作罷。賀公將子美兄引來,實是讓某心懷大暢——今日某洗手下廚,為諸位接風洗塵!”
賀知章是知道他廚藝極佳的,在長安時便品嚐過他的手藝,當下便食指大動,待聽得葉暢還有私釀的美酒,更是酒蟲發作,連連催促。
眾人隨葉暢經過彎蜒的鄉間之路,漸漸來到覆釜山下,遠望青山如黛,近看吳澤湖水波光粼粼,不由得心曠神怡。走著走著,便見眼前一片蒼翠掩映,去路若隱若現,彷彿斷絕。繞過花枝樹叢之後,眼前霍然開朗,一木柵圍欄出現在他們視線之中。
焦遂正在圍欄前等著,見他頂著一個大光頭,賀知章頓時愣了,連聲問為何如此。焦遂開口要說,卻期期艾艾,極不利索,杜甫見他說話有些結巴,心中暗暗稱奇:這等人物,為何賀知章也視之為友?
賀知章卻是知道焦遂毛病的,將自己的酒葫蘆給他遞了過去,焦遂灌了兩口之後,便談興大發,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起別後之事——主要就是葉暢假作閻羅審舅甥爭牛之案。旁邊的元公路聽得,又是苦笑:這葉十一郎就象他想的一般,膽大妄為,肆無忌憚,前次偽借菩薩顯靈,如今又假作閻羅現聖,當真是……
他簡直無法評價葉暢了。
杜甫一邊聽著焦遂說話,一邊好奇地向著圍欄裡望去,只見一片成蔭綠樹之間,一座簡陋的木亭露出了一角。
葉暢笑著暫時打斷了焦遂,引著眾人走入柴門之中,只聽得溪河奔流,淙淙涔涔,宛若樂鳴。沿著溪走了一段,便看到那座小亭,賀知章聽焦遂說那判牛之事,他聽得興起,便在亭中停了下來。
杜甫進了亭,原本是在聽焦遂說故事的,但眼見那亭外一石碑,碑上有文字,當下近前一看。
賀知章正聽得牛舔光頭之事,情不自禁手舞足蹈抓耳撓腮,催促焦遂趕緊揭破這是為何原因。然而就在這時,又聽到杜甫猛然驚咦了一聲:“好文,好文!”
眾人都圍到那石碑之側去,只見那石碑之上,以小楷刻著一篇文。
賀知章老眼昏花,歪脖眯眼,那文章才漸漸清楚,只見開頭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禁不住便嘖嘖了兩聲:“此葉十一郎之妙筆也!”
葉暢笑著搖頭:“非也,非也,又是某夢中所聞。”
賀知章既好氣又好笑,指著他半晌無語。這個葉暢,就是往夢中推去,彷彿生怕被別人認為文章之士一樣!
這《陋室銘》被葉暢改成了《陋居銘》,其中有幾句略有改動,比如那“往來無白丁”,被葉暢改成“往來盡知音”。他交遊廣闊,象焦遂、善真這般,都是身份卑微之人,若按原句,未免讓這些人心生不適。待將全文看過之後,賀知章嘆道:“此谷因此文而名傳矣!”
眾人連連稱是,那知縣在葉暢身上也是得了功績的,而且長安城中已經傳來訊息,他將因虹渠引水之術升遷,因此少不得跟在賀知章後吹捧了幾句。元公路雖然對葉暢的種種手段還心懷戒忌,但是這個時候也跟著誇了幾句。
杜甫再看葉暢的眼色,就很不一樣了。
此時杜甫聲名不顯,葉暢初時對他表示親近,還將他得意之句“一覽眾山小”拿出來,他心中原是極歡喜,只覺得葉暢有識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