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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然……”楊慎名也博覽群書;因為心中有成見;便覺得這個字是葉暢臨時拿來搪塞自己的;他冷笑起來:“也不知仙人為你取這字;出自何典……”
“南華經。”葉暢詫異地看了楊慎名一眼。
他是真詫異;來大唐之後;為了更好地裝遇仙名士;他很是努了把力;《老子》、《莊子》狠狠翻了幾遍;《莊子》中這段“舊國舊都;望之暢然;雖使丘陵草木之緡;入之者十九;猶之暢然”;他看過之後;不免生出思鄉之念;因此熟記下來。
楊慎名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不過他們三兄弟以清廉和善理財出名;記不得《莊子》中的一個句子;倒也尋常。
“原來是出自《南華子》難怪;難怪;哈哈哈哈;暢然;暢然這字很好;不過為何從未聽你說起?”
葉暢假裝羞愧地一笑:“夢中之事;不敢當真;故此從不與人談起;今日若不是楊公相問;某亦不會說起。”
楊慎名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方才欲替家中晚輩女郎招葉暢為婿的念頭淡了。
“安置災民;你還需要什麼?”他公事公辦地問道。
“今日刺客雖然成擒;卻怕還有餘孽潛伏暗中;某怯懦畏死;請楊公撥一名兵士相隨。”葉暢順竿便往上爬。
他說這話時;站在離他們較遠處;南霽雲的眉頭皺在一起;有些不屑地看著葉暢。
南霽雲方過而立之年;不是那種愣頭青;但他是真不喜葉暢的性子。對葉暢;他早有耳聞;特別是那“夕陽無限好”之句;幾乎所有白頭歌伎;都會唱上這一段。對著賀知章作此詩;南霽雲心中是甚為不齒的。
在他看來;知恩圖報;乃是人的本分;葉暢以此詩動賀知章;令一向賞識其人的賀知章退隱;實在是不該。雖然這不是葉暢本意;葉暢本意乃是以詩挫步步緊逼的元載;因此肚子裡彎彎繞繞多的文人可以原諒葉暢;但南霽雲卻難以釋懷。
方才葉暢言語中便有親近之意;但被他嚴辭相拒;南霽雲便知道;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葉十一向來以胸狹隘聞名;自己如此落了他的顏面;他如何會不報復
果然;便見葉暢向這邊點了過來。
南霽雲只覺得怒血翻湧;這廝倒還真是睚眥必報
不過他心中只有怒氣;卻無懼色。他原是農夫出身;潦倒至今;也不過是一個弓手;就算是絕了升遷之途;又有什麼關係
“南霽雲。”就在他琢磨著該如何應對時;自己的隊正跑了來:“楊公讓你過去。”
南霽雲覺得隊正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怪的;他因為本領高強;故此性子頗為倨傲;將這目光當成同情;便理都沒理。
那隊正氣得牙癢癢的;心中暗罵了一聲“小人得志”。
南霽雲到了楊慎名面前;抱拳行禮:“某見過明公。”
“你便是南霽雲?”楊惟名上下打量這個小小的弓手;覺得他生得果然雄壯;當下問道:“何等出身?”
“某世代務農;並非世族。”
南霽雲認定葉暢在楊慎名面前進了讒言;因此語氣甚為冷硬;楊慎名原本對他很好奇;覺得葉暢推薦的人定非一般;可被他這語氣一刺;便也滅了招徠的心思。
“方才葉錄事說;賊人驅使災民亂奔時;你是第一個反應過來;連發五矢;皆中標的——有可必賞;我拔你為夥長;這些時日;你便跟在葉錄事身邊;定要護衛他周全。”
南霽雲腦子裡嗡的一下;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以為葉暢是進了讒言;楊慎名來尋他麻煩;至少也要安排些困難的任務與他;卻不曾想;葉暢竟然在楊慎名面前舉薦他
以楊慎名洛陽令的官爵;拔他充當一個夥長;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對南霽雲來說;則是完全不同;他雖然一身本領;只因性傲的緣故;不得上司袍澤的喜歡;又沒有遇著什麼好機會;故此一直沒有混到一官半職。
不曾想;自己苦求的機緣;今日竟然來臨了。
而且是葉暢;他方才不屑甚至冷嘲熱諷的人給他帶來的。
“南八有大將之風;且懷忠義之心;頗類漢壽亭侯。”葉暢在旁笑著道:“楊公;區區一個夥長;你也太吝嗇了
“葉錄事這便不懂了;若我徑直給他一個隊正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麾下兄弟和同僚袍澤未必會服氣;他這般寒微出身;唯有一刀一槍地打拼出來;才能長遠。”楊慎名解釋道:“只要災民安置妥當;他便也有功勞;那時還怕不能升官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