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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原本規模宏大的寺廟建築,如今也只剩餘兩座勉強完好的大殿與幾間僧舍。山門什麼的早就沒有了,從敞開的大雄寶殿正門望去,可以直接看到青著臉的韋陀神像。
他這樣看了一眼,然後就愣了一下。
因為竟然有兩個人從韋陀殿的前門進來,轉到了後邊的韋陀聖像前,其中那個奇醜無比的回頭看著韋陀像,嘴裡還粗聲粗氣地道:“俺師傅說了,進一座廟,首先便是要看韋陀菩薩手中的降魔杵,若是扛在肩上,便是一個大寺,俺只管在裡頭吃住就是,可以招待俺三日。若是杵平端於手,則中一座中廟,俺能吃住一日。但若是拄在地上,則是小廟,俺想要白吃白住就難了……阿彌陀佛,這是一座大廟,俺能在這裡好生歇上幾日了!”
來的自然是葉暢與那莽頭陀,兩人一路行來,葉暢已經知道這頭陀名字叫釋善直,原是嵩山下無父無母的孤兒,被僧人道璇收留為弟子,後來道璇歸大福先寺,他受不了寺中的規矩,便出來遊走四方。莫看他模樣是醜陋,心地卻極是善良。
聽得善直說起這韋陀杵的典故,葉暢向那韋陀望去,然後訝然:“善直師,這韋陀可與你極為神似!”
釋善直摸著自己的頭髮,看了看上面的神像,咧嘴笑了笑:“這麼說來,俺倒是醜得有了道理,有了佛緣……”
他聲音不小,驚得大雄寶殿裡的功課只能草草散去,幾個灰頭土臉的僧人向著他們這邊探頭探腦,純信首座嘆了口氣,如今寺裡連個知客都沒有,就讓這二人闖來驚擾了佛事,實在是罪過。
“二位施主……”他只能自己上前來。
“不是施主,俺……啊,貧僧是來隨喜的。”釋善直合什笑道:“要叨擾三日,還請住持大師……”
“你瞧我們如今的模樣,還象是能招待遊僧行者的麼?”純信又嘆道:“再過些日子,我們都要出去化緣求齋,哪裡還有米麵招待你們!”
“啊?”
釋善直摸著肚皮,愣了好一會兒,他人憨直,卻不愚笨,更非完全不通人情世故,見著這寺廟破敗的情形,便知道住持說的沒錯。原本以為終於找到了吃飯的地方,現在看來……未必啊。
他不死心,又求了幾句,可是純信就是不允,旁邊的葉暢聽得兩個和尚越說越僵,幾乎要吵起來,便往中間行了一步,將他們隔開。
“這位師傅,十方寺原本是個大寺吧?”他問道。
“施主,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老僧尚是沙彌,見過彼時盛景。”
“大寺應當有不少寺產,山林田地之類……為何會到今日之地?”
“山林田地倒是有,只不過如今寺裡香火不盛,眾僧皆散,就只餘我們五六個老的老小的小,耕不得種不動,僱請鄉民也收不得多少糧食,全寺僧眾自耕自食,當真是沒有餘力接濟雲遊僧……”
“原來如此,歸根到底還是香火問題啊。”葉暢心中暗想,他看了釋善直一眼,又回頭看了看那韋陀像。
“我倒是有個辦法讓十方寺香火好起來……不過就是要讓這位善直師傅在你們這掛幾日單。”他微笑著道。
“當真是少年人,吹噓起來沒有邊際,你這少年貧僧也認得,不就是山下葉家的十一郎麼,你有什麼本領,大夥鄉里鄉親的,誰還不知道?”
純信尚未答話,他旁邊跟來的另一個僧人上來插嘴。
在寺中諸僧裡,唯有此僧還算年輕,也唯有他打扮得有些整潔。純信回頭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葉暢:“道寧,你認識這位小檀越?”
“弟子認得,弟子俗家便在小劉村,這少年的姐姐嫁與了弟子俗家的一位遠房侄兒,他一慣好吃懶作,只想著採藥煉丹,與那藥王觀的駱守一關係好……”
葉暢撓了一下頭,很明顯,自己以前得罪過這個道寧,所以此時他才會嘮嘮叨叨地說自己的壞話。
果然,原本眼中含有希望的純信又變得失望了,他合什道:“山門將閉,二位還是下山別投去吧。”
“純信大師,如今寶剎這模樣,死馬也要當作活馬醫啊。”葉暢沒有多說什麼:“機會只有一次,或者這位道寧師傅有更好的辦法讓十方寺興盛起來?”
道寧見師傅轉向自己,頓時縮了縮脖子。
他哪裡有什麼好辦法,就算有好辦法,他也不會說。他巴不得十方寺的僧眾都散去,只留下自己一人,那時帶著廟產還俗,還怕沒有吃香喝辣的日子?
“小檀越說說看,究竟如何方能讓本寺香火重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