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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等人自王府歸來,可巧賈環也散學歸來,自黛玉時常照拂些他,賈母便命人讓他一同上了學,只寶玉不喜上學,便獨獨他一人去了,每日皆是如此,學問便大有長進了,只王夫人自是不喜的,但見著賈政對賈環同一樣,賈母也並未有多表示,也漸漸的不放在心上了。賈環散學,自不能去賈母房間告之,但王夫人是嫡母,自然先到了王夫人處,東西還未放下,王夫人只道:“別忙,你且抄了桌上那《金剛經》容我唪誦。”便命人點燈,賈環自不喜王夫人,只裝腔作勢的在那抄寫,一時喊彩雲倒杯茶,一會叫玉釧來挑蠟芯,一會又說金釧擋了燈影。眾人自厭他,皆不理他,獨彩霞平日裡同他說話,倒了茶給他,因見王夫人和鳳姐說話兒,便悄悄的向賈環說道:“你安些分罷,何苦討這個厭那個厭的。”賈環只撇撇嘴,道:“你別哄我,你只同他們一樣,瞧上了寶玉,瞧不起我的。”彩霞便氣的自去繡了花,王夫人正問著鳳姐今兒是那幾樣戲文,寶玉便進來了,一頭滾在王夫人懷裡:“寶玉,你又吃多了酒,你只還揉搓,一會子鬧上來,還不在那裡靜靜的倒一會子呢,若叫你老子瞧見,看捶你不捶。”
說罷,便拿了枕頭讓寶玉躺在炕上,喊彩霞替他拍著,寶玉便同彩霞說笑,只見彩霞面色淡淡的,時不時的瞧了賈環去,便笑道:“好姐姐,你也理我理兒呢。”一面說,一面去拉彩霞的手,彩霞奪手回來:“你再鬧,我便嚷了。”
獨賈環一個,本是個愛憎分明的,誰對他好不好的,心裡自記得萬分清楚,本也後悔方才那般說彩霞,如今瞧得寶玉和彩霞鬧,心裡越發的不痛快,瞧見炕邊火甚是明亮,因而故意裝作失手,把那一盞油汪汪的蠟燈向寶玉臉上一推。
寶玉‘噯喲’一聲,滿屋子的人都被唬了一跳,眾人忙的點了燈來瞧,見得寶玉滿頭都是油,只氣極的罵賈環。一時又罵起趙姨娘,只把他娘兩個連著探春一同罵了去。趙姨娘素日裡本就不忿王夫人連著鳳姐寶玉幾個,只不敢露出來,如今見著寶玉被燙了,心裡卻是喜歡的,只賈環鬧的事,如今且得替寶玉收拾。幸是沒燙著眼睛,妥當收拾了一番,王夫人命人好生送了回房,怡紅院眾人見了,都慌的了不得。
聽得寶玉受傷之事,一時除了黛玉只打發個小丫鬟送了膏藥來,寶釵、三春湘雲都聚集在了怡紅院,獨獨沒瞧見黛玉,寶玉自是失落幾分,但瞧見著人打發了藥膏來,想來是地熱之氣,黛玉身子素來不好,瞧見寶釵湘雲都在,復又說笑起來。
只過了一日,寶玉寄名的乾孃馬道婆來了府,瞧見寶玉這般,一時便指畫持誦一回,說道一陣,賈母便道:“以後大凡寶玉出門,交幾串錢給他身邊的小子帶著,碰見窮苦人好施捨。”一時,那馬道婆又往各院各房問安,閒逛一回,來至趙姨娘房內,趙姨娘便問道:“前日裡我送了五百錢去,可替我供上了。”
馬道婆復又同趙姨娘閒聊一回,說起鳳姐來,馬道婆只冷笑道:“不是我說
句造孽的話,你們沒有本事!也難怪別人。明不敢怎樣,暗裡也就算計了,還等到這如今!”趙姨娘聞聽這話裡有道理,心內暗暗的歡喜,便說道:“怎麼
暗裡算計?我倒有這個意思,只是沒這樣的能幹人。你若教給我這法子,我大大
的謝你。”馬道婆知是趙姨娘上了心思,又故意道:“我哪裡知道這些事,罪過,罪過。”趙姨娘便道:“我知你是個心善的,哪裡就看著我們娘兩個就這麼死了不成。”二人復又說一陣,趙姨娘滿面帶笑的送了馬道婆出門,只見馬道婆手中那個繡花包裹,滿滿股股,卻是趙姨娘所有的私房並著黛玉給賈環的一些銀錢,二人方散了。
復過了幾日,寶玉也大好了,只去尋了黛玉,剛過了沁芳園,忽然‘噯喲’一聲。道:“好頭疼!”又大叫道:“我要死。”將身一縱,離地跳了有三四尺高,說起胡話來,只唬得襲人眾人拉扯不住,一邊哭,一邊命人去告知賈母王夫人。一時寶玉又拿刀弄杖,尋死覓活的。襲人等只一路追著他到了賈母房內,唬得賈母等人抖衣亂顫,正沒個主見,只見鳳姐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鋼刀砍進園來,見人便砍,眾人越發的慌了。
當下眾人七言八語,有的說請端公送祟的,有的說請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薦
玉皇閣的張真人,種種喧騰不一。也曾百般醫治祈禱,問卜求神,總無效驗。堪
堪日落。
一時有人來報:“兩口棺槨都做齊了,請老爺出去看。”賈母聽了,更是火上澆油,便罵:“是誰做了棺槨?”一疊聲只叫把做棺材的拉來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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