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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黃色的鳥兒,帶著一道寒光,跌在我面前。
我低下頭,看清楚了,那不是鳥兒,而是他案上的一隻茶盅。
黃地珊瑚紅彩龍茶盅。
只有皇帝和皇后才能用的,此刻裂成無數碎片,閃著冷冰冰的光。
我忽然笑了起來,聲音逐漸尖利,笑得歇斯底里。
大殿上伺候的一眾宮女太監嚇得面如土色,只是愣愣地站著,既不敢清理瓷片,也不敢出聲勸阻我。
趙士林看看他的臉色,輕輕地帶著眾人出去了。
一雙黑色的靴子停在我面前,抬起頭,兩道寒如冰雪的目光壓倒性地盯著我。
我也冷冷地看著他。
一扇窗戶被風吹得盪來盪去。“噹啷、噹啷……”一聲,又一聲,象化雪時,簷間滴落的水滴,不知疲倦,不捨晝夜,讓人煩得發瘋。
終於,“啪……”一聲輕響,窗戶牢牢地合上了。
記憶也合上了。
在水仙的香氣中,他的手指劃過我的臉;毓秀宮的後園,他說:“我總不會傷害你的”;德妃的寢宮裡,他茫然的眼神;還有那句“我若是劉伶,你便是荷鋤葬我之人。”
恍如隔世。
終於到了這一天,我們站在敵人的位置上。
不知是誰說過,老虎遇上獵人時,老虎固然害怕,獵人卻也是心驚肉跳。
這就是我們的關係。
大殿的光線陡然暗了下來,混著龍涎香的空氣沉澱成黛綠色,有幾分寒意。
我看著身邊明黃色的衣襬,緩緩伸出手。他眉間一條深深的線,在我的手指下慢慢舒展開來。
我的手指,第一次觸上他的面孔。
“我總是做一個尋人的夢,四處都是人,卻獨獨不見她。我大聲叫她的名字,可答應的總是別人。天地茫茫,不知要找到何時……”
他的聲音從我的手掌兩邊溢了出來,在空氣中會合成一條線,鑽入耳朵時,有一種奇怪的迴音——空洞而寂寥,象吹過樹梢的風,明明已經走了,不知為何又打著旋兒回來。可那樹上的鳥兒已被驚走,只好寂寞地歸去。反反覆覆,不知要痛苦到幾時。
但是風啊,是不會只停在一棵樹上的。
我如果被他找到,也不過是這後宮中的一個。以我的性格,還不一定有年妃這樣。
那緣分的線,一開始就是對的。只是後來遇到了另一根線,以為和自己相配,苦苦追求不得,漸漸成了習慣,以為那是世間最好的。
其實如果得到了,也不過如此。
他要找的,不是我,是他的另一個自己。
我不欠他什麼。
我愛的,只有胤禩。我只欠他。所以我要救允禟。
我的臉貼在他肩上,低聲喚道:“胤禛……”
“唔……”他的聲音悲喜含糊不清,“再叫一遍……”
雪白的衣袖在他的肩膀上鋪開,象柔軟的雲絮。旁邊的金銅香爐內,小篆心香靜靜散發著纖細宛轉的香氣,每一寸,每一寸,都讓人傷神。
傳晚膳時,養心殿中已是燈火通明。他的晚膳十分清淡,見我吃得很少,眉頭微微皺起,“不合你胃口?”
我微笑著為他挾起一塊魚,“你多吃點,我看著你吃就好。”
他絕口不提允禟,我也不提。這是件大事,不能著急。他現在還在掙扎,到底要不要為了我做出犧牲。
他最愛的,還是他自己。
吃完飯,我笑道:“我回去了,你晚上不要熬到太晚,早些休息,對身體才好。”
他握住我的手,“能不能不要走?”
我臉上一片燦爛,“你說呢?”小如和閻進在慈寧宮肯定已經等瘋了。
他看著我,忽然拿出一塊蟠龍令牌,“各級官員,見到令牌如見朕。你拿著它,會有用的。”
他這一出乎意料的舉動使我一時忘記了自己的表情。我接過令牌,語氣異常平淡:“多謝皇上。”
他回頭看著那堆沒有批完的奏摺,淡淡地說:“你回去吧,路上當心些。”
他不高興了。
我沒有理會,轉身朝門口走去。
開門那一刻,身後好象有一聲輕輕的嘆息。
小如和閻進就侯在養心殿外的廣場上,看見我出來,連忙快步迎了上來。我已累得說不出話,只是扶著小如的手登上馬車。
車輪前行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些後悔——既然已經裝了一個晚上,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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