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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腳鐐在地面上拖拉所發出的響聲由小變大。唐光劍知道這是羅解放走過來了，不由得心裡怦怦直跳，也說不準這是由緊張造成的還是興奮所致。

唐光劍坐的地方是荔城市第一看守所的一間特殊接見室。原以為羅解放會拒絕這次會面，沒想到他還真答應了。

管教幹部開啟接見室的房門，羅解放拖著腳鐐走了進來。在管教幹部的安排下，羅解放和唐光劍面對面地坐了下來。

唐光劍和羅解放乾笑著四目以對，卻沒惡意，只是多了幾許難為情。

唐光劍先開口：“你看上去面色很好。”唐光劍說的是實話。

羅解放說：“現實對於我來說只是多了一面高牆而已，其他並沒有多大改變。如果不是那個總跟我過意不去的胃病，我想我的氣色會更好。”

唐光劍點點頭：“那你也得珍惜。”

羅解放笑了一聲，說：“即使判我死刑，也是罪有應得。”

唐光劍不知羅解放說這話的含義是什麼，心想難道這也成了他弦耀的資本？就說：“但我知道有很多罪該萬死的人現在仍逍遙法外，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

唐光劍的話刺中了羅解放的要害。羅解放聽後反駁道：“不錯。但我又知道很多人為了生存不得不東奔西竄的。比如說你唐大老闆，為了活命，不得不離開荔城。”

唐光劍微笑著點點頭。他沒有馬上回羅解放的話，就看了看那名坐在門邊的監管人員，只見他若無其事地坐在空調下享受著冷氣帶來的舒適，根本不想去理會眼前這兩個人的對話內容。

羅解放又說：“而且，我還知道如果不是林曉生做了你的替罪羊，至少你今天不會有閒心坐在我的對面。”

唐光劍看著羅解放，毫無表情地輕輕點點頭。

“知道我為什麼答應和你見面嗎？”羅解放問唐光劍。

唐光劍搖搖頭，仍沒說話。

“我很想看看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羅解放說。

唐光劍就說：“現在你的好奇心總算得到滿足了。”

羅解放回過頭看看管教幹部，管教幹部立刻心領神會地起身為羅解放遞上一支“中華”軟包裝香菸，直到幫他把火點好後才坐回原地。

羅解放吸了一口煙，說：“其實你的這一招正中我下懷。除了剛才所說的之外，我還真想見你唐老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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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光劍說：“也許我們大家都有一些想法，都會思考自己從前的所做所為是否有必要。”唐光劍看著羅解放，以提高對方的注意力，“但歷史既然把我們推向矛盾的對立面，不得已我們只能擺開陣式拼個你死我活。”

羅解放動了動腳，那腳鐐便發出“嘩啦啦”的響聲。他說：“這就是結果，我被銬著，你是自由人。我們現在的位置用那句古話概括太恰當不過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隱患（140）

“那你抬舉我了。”唐光劍說，“其實我也不會想到你竟然交待了那麼多，這不明擺著把自己往刑場上送嗎？”

“總得有一個人先敗下陣來。”羅解放為自己辯護，“我的後臺劉丙生已被逮捕，而你的後臺賀長青仍風光無限。否則的話，我們兩人今天的處境就會換過來。這就是遊戲規則。”

唐光劍說：“如果所有的人在日常行為中能多靜下來思考思考，我想許多事都不會走向極端。”

羅解放猛吸了一口煙，他看著唐光劍，搖搖頭：“我發現我們倆的對話怎麼有點像垂死的病人在懺悔？”

唐光劍說：“我做人的原則是爭取勝利，但不想置對方於死地。”

“但結果往往會出乎我們的預料。”羅解放說，“比如羅曉宇的死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那是他的必然歸宿。”唐光劍想了一下，又說，“我倒發現我們倆有點像紳士。”

羅解放說：“這可能才是人性最真實的一面。你看那些動物，平常總悠悠和和的，只有受到外界的刺激後才會有警覺。”

“人也一樣。”唐光劍說。

“其實沒有什麼值得幸災樂禍的。”羅解放說，“人總有一個歸宿，這一點命中早註定了。”

唐光劍也不知怎麼地，越和昔日這位死對頭說話越覺得自己沒了鬥志。並不是羅解放身上發出了什麼威嚴，而是他真的發現自己的一切行為有時是那麼自私。想到這，唐光劍站起身，他對羅解放說：“我看還是提前結束這次談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