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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雙手撫在心口,我彷彿要憑此極力安定自己的心,“請姐姐代我撫育朧月,直到帝姬下嫁。”
我的話極輕,然而字字有斟酌後的肯定與堅決。她聞言大震,彷彿是不能相信一般,雙肩微微顫動,喃喃道:“朧月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肯?”
我深深欠身,懇切道:“姐姐放心,並不是交易,只是請示。”我鄭重其事,“韞歡與涵兒甫落人世,即便有乳孃與保姆,我也要精心照料,已是自顧不暇--姐姐不是不知道,涵兒是皇子。”
她點頭,“我曉得,多少人恨得眼睛出血只為你這位皇子。”
我輕輕唏噓,似微雲落雨,飛絮綿綿,“更有一重道理,朧月視你如生母,我若強行把她養在身邊,才是真真斷了咱們母女緣分了。”
敬妃道:“朧月的性子的確有幾分倔強。”
我頷首,撥弄著袖子上一枚南海珍珠,那樣圓,滑得幾乎捉不住手。“她若在我身邊,三個孩子,我實在不能照顧周全。”
敬妃的手有冰冷潮膩的汗水,彷彿生了一場大病,唯有手心還是暖的,她牢牢握住我的手,“我自然曉得你不是同我交換--我要謝你!嬛兒,多謝你!”
我反握她的手,溫然道:“除卻姐姐,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去處能叫朧月身心愉悅。”
有晶瑩的淚珠盈於她如鴉翅的睫毛上,搖搖欲墜,“有你這句話,我必定拼盡全力愛護朧月。”
我微笑,“姐姐對朧月早就拼盡全力,即便我這個生母也自嘆弗如。”我緩一緩,“我一生所有,唯子女而已。姐姐肯為我照顧朧月,等於是幫我保全這三個孩子。”
敬妃的眼中閃過一絲難言的悽愴,“能為人母親自生養,乃是女子生平最大樂趣。我不怕推心置腹說與妹妹聽,若從前能讓我有一子半女,我便折壽三十年也是心甘情願。”她的唇角凝住一朵哀色的花,“如今我已過生養的年歲,再也不做此痴想了--也終究是我無福罷了。”
我心下一動,徐徐步至妝臺,取出一枚小小的扣合如意堆繡荷包,手工精巧華麗,一看便知非尋常妃嬪所有。我遞至敬妃身邊,道:“姐姐且細聞聞這是什麼?”我殷殷囑咐,“只小小聞一口就好,斷斷不可多聞。”
她見我如此鄭重,不免疑惑,輕輕放到鼻端一嗅,道:“這是從前皇上獨獨賞給華妃的歡宜香,為御香局特為華妃所制。我曾在華妃宮中同住過一年,此香氣味獨特,我又聞得慣了,不會錯的。”她眉眼間頗有疑色,不由看我,“難道這香有什麼不妥麼、”
我不覺冷笑,“華妃獨得聖寵多年卻在小產後再無生養,華妃蠢鈍,難道姐姐也以為只是小產傷了身子麼?!”
她的眉心猝然一跳,倏地站起身子來,顫聲道:“難道這香裡有。。。。。。”
有短暫的沉默,寂靜的殿宇中唯有她猝然站起時雲鬢間珠玉迭撞的激烈聲音,像是誰的心跳凌亂。
我低低吐出兩字,“麝香!”
敬妃久居深宮,自然知道麝香的厲害。她面色慘白如紙,身子微微搖晃,“我曾與她同住一年,朝夕聞得此香,難不成。。。。。。”
我把荷包扣到她的掌心,她的手指那樣冷,像在雪窖裡浸了很久,輕輕道:“你自己去問大夫就是。”
她低呼一聲,眼中有雪亮淒厲的目光,“不!--為何太醫從不告訴我是因麝香之故不能生育?”
我平靜望著她,“一個太醫不肯說,或許有他的私心;如果所有的太醫都不說,姐姐就要思量了,是誰在他們後頭不許他們說話。”我淡然道:“華妃死後宓秀宮中一切事物都被清理乾淨,我費了許多周折才找到這個,姐姐儘可拿去這宮外請大夫瞧一瞧是否有麝香即可。”
“當年華妃為引薦麗貴嬪侍奉皇上枕蓆,曾讓她在宓秀宮中住過兩三月。麗貴嬪得皇上鍾愛卻無所出,反而是別居他所不太得寵的曹琴默有了身孕--難怪!難怪!”她的眼睛血紅,欲要沁出血來,喉中荷荷有聲,牢牢捏住那個荷包,幾乎要把它捏碎了一般,“你只告訴我,是誰?是誰!”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敬妃,她從來是從容恬淡的。然而,不得生育是她的永殤。
“當年我因小產失子也是深受麝香之苦。我原以為是有人在我平日所用的香料裡動了手腳,卻不想意外查出歡宜香之秘。我本可以不告訴姐姐,難得糊塗也未嘗不是好事!只是今日她既要把我與姐姐逼到自相殘殺的地步,我又何須再做忍耐?!姐姐只想一想,當日是誰讓姐姐與華妃同